他见众人惊怒地望着自己,便向前一步,轻咳一声,指着身后的林佳荣向林度道:“他还……”。此人甫一发声,话未说完,便听几人同时喝问道:“你杀了林少爷?”“你是什么人?”“你是谁的手下?”“小春子?”话音一落,除林度冰锥一样冷历的目光仍盯着这人外,而胜家兄弟则盯着喊出小春子的楚材一脸迷惑。林度因不知林佳荣死活,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但杀意更胜。楚材则简单一句“他是德福的人。”让胜家兄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热切地注视着这个小春子。
这时屋内林佳佳、张少爷以及另外两女业已兵刃出鞘,跃窗而出,满面肃容,分立当庭,虽呈迎敌之态,但却有些惊愕失神。林佳佳见到弟弟倒在地上生死未卜,杏目含怒,寒霜满面,对身旁三人说道:“张弛、怡芳、欣萍,这是我们林家的事,你们不用管,这几个毛贼林叔一个人就打发了。”说完直盯着那个叫小春子的男人,眼中怒火似要将他焚化一般。张等三人从未见过如此残惨况,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是让两女闻之欲呕,惊惧之下只是支支吾吾的随口应答,话音含糊不清。张弛也没了方才的儒雅之气,双目茫然四顾,似恍惚间答道:“这是咱们大家的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你们放心吧,有我呢,有我呢。”声音越来越轻,怕他自己也没听清后面几个字。三人神摇魂荡之际并未在意为何林佳佳面对如此惨境毫不动容。
仁伍见事已闹大,避无可避,索性向具万蝶挥了挥手,说了声“看戏”,两人便走到门口,一左一右斜倚门栏,一脸悠然的等着看热闹。只有仿佛还在瑟缩惶遽的店老板和伙计仍一动未动。
那个被称作小春子的男人已将众人扫视一番,后退一步缓缓地蹲了下去,左手点指着地上的尸体,右手折扇敲了两下林佳荣的头道:“这些是他杀的,不关我事。”随后站了起来用脚又踢了踢林佳荣的头继续说道:“这个是我敲晕的,怕他造孽太深。”接着望向楚材又道:“请楚副帮主把我名字叫全了,我叫龚庆春,小春子实在不顺耳。”说完仿佛自嘲般微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跟林家……”盛世英话没说完就被盛世豪的声音打断:“龚先生,我们看您英武非凡,功力深厚,绝不会甘做敝帮门徒,还请您指点下降尊敝帮是有什么需要敝帮或者圣教为您效力的地方吗?”话音刚落便听林度冷声道:“哼!你是要找林家的麻烦?”,低沉阴冷的声音让周边空气又冷了些。
“先问先答,一个一个来,林大总管不介意我先回答胜帮主的问题吧?毕竟我也在人家那儿混吃混喝那么些天了,您说……”“哪儿那么多废话,回答问题!”林度强忍着怒气低喝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林家总管的?”。
“你这人呐,猴儿急个啥?不得说清道明了啊?还有,林大总管您这不礼貌啊,这么大声打断我说话,您看在场这么多人,叫我多没面子啊?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难道咱俩不能私下里聊吗?还有,还有,请问其他人还有问题吗?没有我说话时候请别打断我。”说完故作暧昧地向林度眨了一下眼,他这一迭连声的质问已然让众人瞠目结舌,最后的眨眼更让十几双眼睛如同看傻瓜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也面带微笑挨个看向众人,竟真的在等众人发问,到让这杀戮中紧张的气氛稍显轻松。
林度恐他聒噪,闷哼一声不再说话,猛地真力一收,旋舞的冰龙噼噼啪啪碎落在地。盛世兄弟与楚材也聚到一起,暗中蓄势凝力。林佳佳闻得弟弟未死,愠怒之气已减了几分,又见他这一番插科打诨,让这个才来林家不久,却被认为是最神秘可怖的林总管都无可奈何,不由得又心生了一丝倾仰。张弛也已不似方才般失魂,缓步走向还在惊惧中的怡芳、欣萍二女。仁伍向着龚庆春努了努嘴,对具万蝶说道:“这就是刚才叫唤最欢的那个,我跟你二哥要等的就是他,估计是有什么阴谋。”具万蝶讶然道:“就他?没认错吧?这人脑子没问题吗?”仁伍耸耸肩,又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看。而他也无意间看到店老板和伙计此时也站到了破窗前向外观瞧,老板右手放在桌上敲击着桌面,没有了先前惶遽之色,正想仔细查看,龚庆春说话了。
“首先感谢已故的周副帮主,是他在我陷于迷雾之中时为我点亮了一盏灯,虽然灯光晦暗,但却为我照明了方向,可惜斯人已逝,唯活人悲恸,他再也不能体会到我的感激之情了。对了,还有周副帮主给的那些好酒好肉好姑娘也是让人难以忘怀,香醇、美味、滑嫩。”说话间砸了咂嘴,继续道“跑偏了,不好意思,我就是悼念一下周副帮主。其实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他顿了一下,朝众人一笑,续而剑眉倒竖,瞋目切齿,但笑容还挂在嘴角,面目狰狞扭曲,如同复仇的厉鬼,声音压低的如同野兽的低吼般继续道:“有笔旧怨今天在这儿找着正主儿了,得了一了。”说罢缓缓向前移了几步,环视众人,眼光恍如电芒爆射,刺得每一个人心中惊骇,野兽般的低吼声犹如要将人生噬活啖一般,让人遍体生寒,心胆具颤。
林度见龚庆春离开林佳荣便没了顾虑,他那仇人自然也不会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出会是谁,出口问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他”龚庆春面容又恢复如初,笑着指向正前方说道:“靠门儿那瘦高个儿,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让我过去?别带你女人啊。”言罢瞵视着仁伍。
在场众人诧讶地望向仁伍,仁伍正心中疑惑,具万蝶双手已伸向身后,口中恨恨地喃喃道:“谁的女人?”,仁伍赶忙用手止住又要伸手拔剑的具万蝶,将伞背好说道:“人家只叫了我一个人,你去干嘛?”又凑近具万蝶耳边小声说:“我就说他有阴谋吧,只不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你进屋,我先配合配合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吧?女人。”说完不等具万蝶答话便一脸肃容向前走去,身后具万蝶也没说话,紧跟上两步抬起脚就踹向他后腰,仁伍一闪而过,具万蝶也没再追,只是红着双颊,嗔目娇叱道:“滚!你给我等着!”脚一跺转身进了屋。
在众人诧讶的目光中仁伍一句话不说地走向龚庆春,两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冷如霜,只有他们的眼神是一样的,尖锐锋利,如芒似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