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公爷虽不知娘子为何郁郁寡欢,但却是知道娘子最爱的的便是樊楼的吃食,自是带着着如兰去樊楼大吃了一顿,还给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打包了他们爱吃的虾鱼肚儿羹,五味杏酪鹅和菱白鲊。
齐衡和如兰刚提着食盒踏进府门,就看到不为着急忙慌的往外跑,“公子,大娘子,你们可回来了,郡主娘娘饭间突然晕厥,管家已经拿着名帖去宫里请太医了,小的正出去找你们呢。”
“母亲”,齐衡和如兰进门看到的就是失魂落魄站在一旁等着太医诊断的齐国公,“李太医,我母亲如何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
“回禀国公爷,世子,郡主无甚大碍,近日正是秋冬交际之时,风寒入体,喝上几味药即可。只是忧思伤脾,惊恐伤肾,郡主年纪渐长,若是长此以往,终是对身体不利,就怕引起心疾,悔之晚矣啊。日后还是要少思虑,放松心情,方不违养生之道。”
“父亲,元若,我和林妈妈给母亲煎药去。”如兰见齐国公悲戚难耐,元若也是双眼含泪,他们二人似是有话要说,自己作为儿媳在这儿恐是不太方便,便自觉同母亲身边的林妈妈煎药去了。
齐国公坐在床沿上,满脸疼惜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轻柔的抚着妻子的脸庞,其实他很少在孩子面前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 也从未在孩子面前和妻子亲近,他知道,他的妻子在皇宫里长大,由大娘娘亲手带大,最是看重礼仪规矩,便从不在孩子面前如此。“元若,明日为父便递折子辞官,以后也多陪陪你母亲。”
“父亲?”
“你母亲自幼失怙,被大娘娘接入宫中抚养,谨小慎微,争强好胜,为的不过是守住你外祖父襄阳侯的声名,不愿人说襄阳侯府后继无人。她呀,为了咱们家,为了你,可谓是耗尽了半生心血。”齐国公颤抖着手将齐衡叫到身边来,“元若,你从小性子看着温和,可其实最是执拗,你母亲呢,望子成龙,对你又严厉,你们母子二人,分明都关心着对方,却偏偏都拉不下脸来,后来竟闹到了绝食以命相逼的地步。可你不知道,新帝登基后,为着你的婚事,你母亲夜夜难眠,就怕你像英国公家的张娘子一样,你的婚事成了新旧之争的牺牲品。
“父亲,孩儿知道的,之前是孩儿不懂事,只顾着自己一时意气,与父亲母亲顶撞,儿,儿都知道的,母亲都是为了孩儿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齐衡看着双鬓斑白,病倒在床上的母亲,忽的想起来母亲年轻时候其实也是爱美的,最看重的便是那一头乌发,柔顺亮丽,他还记得,每次父亲惹母亲生气,都会拿汴京城最好的头油来献宝,还有母亲生辰时父亲所送的各种簪子,头面。可原来,母亲竟然也已经开始长白发了吗?那头乌黑亮丽的发丝也将慢慢变得斑白。母亲从来好胜强势,自己从未想过,原来,母亲也会变老吗?
耳边传来脚步声,齐衡忍住泪意,回头看去,原来是如兰端着药回来了。
只见如兰将冒着热气的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缓步来到自己身边,看着她半跪在地上,竟是像小时候母亲哄自己睡觉一样,把自己抱在怀里,双手轻拍自己的脊背,柔声劝慰道,“元若,没事的,想哭就哭吧,没有旁人的。”
靠在如兰怀里,有一瞬间,齐衡竟觉得如兰才是自己的依靠,在自己犹疑不决时,她的果决让自己对婚事有了不一样的期待,耳边是她温柔的话语,一遍遍的安抚着自己,齐衡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放松,终是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如兰,我,我从未想过,母亲竟会病倒,之前,即便众人都说母亲精神受损,行为疯癫,可那时,她还会走会跳,她还能同我说话,能认得出我。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母亲会这样毫无意识的病倒在床上。如兰,你说,是不是我太不孝了,一直惹母亲生气,让她为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