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说吧。”
薛晋大手一挥,示意他直接讲。
“老奴觉得殿下此折子,不仅是在怪罪陛下,更是对陛下催婚的一种反对。
大殿下向来自由散漫,必定不愿受婚姻束缚,此为其一;”
谢杉逐字回忆着奏折上的内容,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大殿下幼时所学的各种知识与道理,有大半出自他的教导,其用意他自是了解大半,只是写得略显轻率罢了,
“其二,便是他害怕吃亏。”
“吃亏?他还会怕吃亏?”
薛晋听着谢杉这番话,颇感诧异,他从来不知道自家这儿子也会有害怕吃亏的时候。
“其实也不单单是害怕吃亏,”
谢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他实则是担忧那大秦公主名不副实,故而在奏折中略显着急。”
“名不副实?这臭小子,还真是不知羞耻!”
薛晋一听这个词,便能猜到自家那小子的心思,原来是到了年纪,也开始喜欢美人了?!
“既然你如此了解他,不妨告知他,让他亲自去查看清楚。若是那公主当真名不副实,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薛晋看着桌上的奏折,对谢杉说道。
“陛下,这……老奴就算写信,也难以送达啊。”
谢杉颔首低眉,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事怎会让陛下知晓。
“你竟然还瞒着我!”
薛晋怒视着谢杉,这打死不认的做派,令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他怒拍床榻,高声怒斥,
“谢杉!他是我儿子,为何你能与他飞鸽传书,我却不能?啊!你还帮他瞒着我,难道我们二三十年的情谊,还比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吗?”
“陛陛陛下啊,这这这,这也不能怪老奴啊!”
谢杉听着薛晋恼怒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小声为自己辩解,
“当年老奴也劝过您呐,可是您执意要赐婚,老奴想拦也拦不住啊,殿下跑出京都,那也是您自己的功劳啊,您现在冲我吼,有有有什么用啊。”
“你你你,你是要气死朕啊!咳咳咳咳咳!”
薛晋听见这番言语,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他知道自己这大总管与他关系亲密,但没想到能如此亲密啊,这太监说话的语气,怎么就感觉这太监才是他爹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值当啊。”
谢杉赶忙上前给薛晋轻轻拍打背部顺气,嘴里不停地请罪,不是“老奴该死”就是“老奴有罪”,他是真怕陛下嫉妒心作祟,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杀了啊。
“去去去,用你的飞鸽,给你那亲爱的大皇子传信去吧,朕一人便好!”
薛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但听着谢杉在耳边喋喋不休,心里越发烦闷,他赶紧将谢杉推开,真怕自己被谢杉给气晕过去,到时候婚礼直接变登位大典了。
“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谢杉一听薛晋这话,如蒙大赦,“嗖”的一下就到了门口,仿佛身后有饿虎追赶一般,生怕薛晋反悔又把自己抓过去活埋了。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朕了!这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等你回来了,朕不揍得你屁股开花,你就不是朕的儿子!啊啊啊啊啊!”
薛晋看着谢杉走出去后带上了房门,终于憋不住了,抓起奏折就是一顿“乌鸦坐飞机”,“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弄到最后,那奏折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跟太监更亲啊!
“殿下,简直就是陛下的心头至宝啊!
薛晋没有察觉到的是,谢杉在关上门后并未离开,而是透过那狭窄的门缝,继续窥视着这一幕。
这场景若是被他人撞见,恐怕只会被形容为惊吓;
然而对他来说,这无异于一份天降惊喜,一份天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