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双儿女的婚约,订了也有三年了,如今灵韫业已学艺归来,若能尽早把这婚事办了,我们老哥俩也算是了了一桩大心事了!”云盛渊的声音不大,但周遭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不觉都愣了一下。
穆骋江的笑容僵了一瞬,打着哈哈:“……是,就怕小女刚刚回来,夫人还舍不得她……”
“嫂嫂心疼女儿,我们都理解,你弟媳妇这几天都常常念叨,怕灵儿在外吃苦头了,这不是今天让鹤峰早点带了些珍贵的补品来,让孩子好好养养。反正他们成亲后,灵儿也会留在雍都,两处府里常走动,让两家都热闹嘛!”
“呵呵,是,是啊……不过,”穆骋江越发觉得自己不擅长面对这种局面,刚好看见女儿投来的目光,那黛眉微蹙,显然有种不便说出口的抗拒,“也要问问灵儿的意思嘛。灵儿!”
灵韫坐到这里还没捂热垫子,就感受到了周遭各种探求的眼光,比起刚才坐在后排更成了焦点,浑身不自在;云将军的话让她更是坐如针毡、心乱如麻。此刻父亲的一声召唤,叫她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怨气,腾地站起来,克制着烦乱走过来屈膝行礼,道:“父亲,女儿有些倦了,想先回去休息。”
穆骋江的问题被打回到喉咙里,想起昨夜和厌武商量的事情还没跟女儿说过,好歹也该问问女儿的意思,现下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回避可能更合适,立刻应允道:“也好、也好!奔波本就辛劳,先去歇着吧!”
“谢父亲!云叔叔,告辞。”灵韫款款离去。
府里的人手多半去了宴席上帮忙,后院空落落的。灵韫烦躁地信步走着,等突然意识到的时候,发现又来到了练功房,她不禁凄然笑起来:容貌被毁、功法尽失,究竟哪一个更叫她难过呢?很难说。
她的手指在一杆杆枪棍、一把把木刀上掠过,开始明白,最让自己不安的,是失去了掌握自己未来的筹码。现在至少还有父母的羽翼呵护,真的要退婚也不是不可能,可父母能保护自己到何时?自己最终也只能沦为柔弱无能、甚至还衰老丑陋的俗女子吗?那个敢毅然杀上战场的白袍小将恍若一场梦,虚幻而狂妄!
云鹤峰靠近她时,正是看着这样一个扶着枪杆、双肩耸动的背影,轻柔的纱裙更显得女孩我见犹怜。
“灵儿。”云鹤峰温声唤她,伸出手搭上她的肩头。
灵韫大骇,习惯性地挥掌、转身,再次惊心于自己对偷袭毫无警觉,且掌风完全无力。
云鹤峰自然也察觉到灵韫的掌风绵柔,却只道她猜到了自己、才未施武功,更为未婚妻心里果然有自己而沉醉。他故意多饮了两杯、借着酒胆跟来的,想起穆帅说能不能尽早成亲要看灵韫自己的意思,他真的想听听灵儿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