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琅微蹙眉,她头更低下了些,她愣愣着,像个木头人似的。
过了几个眨眼,她才缓缓答:
“若非侯爷心善收我做义女,民妇怎敢舔当公子这般金玉之人的妹妹。”
“是么?”
越观澜起身,宽大的衣袖从椅侧抚过,他步步逼近眼前这个让他曾痛不欲生的人。
明琅本想装不知礼仪,粗苯妇人,以求减轻越观澜对她的关注。
只是现在面对这强有存在感的逼近,明琅有些不由自主的后退,她用余光看向门外,却发现本该守在那里的阿九不知所踪。
“妹妹在怕什么?我难道会吃人?”
越观澜走到与她剩三步距离之时停下,可身上隐约的压迫力丝毫没有减弱。
明琅实在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来这出,关心所谓的干妹妹?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是怀疑她了?明琅迟疑,可又回想之前几次都没认出,不然哪里会让自己那样安然离开。
“妹妹可曾婚配?”越观澜眸光从那妇人发髻中移到了那张陌生平庸的脸上。
越观澜以前也这么多管闲事?
明琅飞快回道:“是,已经死了多年,公子您今日光临寒舍,可是有要事?”
明琅特地将要事二字咬重些,希望对方可以听懂早点走。
可事情哪会如她所想,越观澜不答,但目光却死死落在她发顶之上,让明琅如站刀尖上。
那日在蓝水郡中,她也是这般说自己死了,好不拖泥带水。
越观澜蓦然笑起来。
“当然,我是来给妹妹送见面礼的。”
见面礼,明琅脑中刚浮现这三个字,一枚锦囊穗子便在她眼前晃荡了下。
在越观澜不容拒绝的神色下,明琅只能伸手接过,硬质地的手感。
她猜测间打开了系结。
只看了一眼,是一块玉佩,鱼戏莲的玉佩!
越观澜认出她了!
她不由手抖,身体比脑子行动更快,然后就要转身逃跑。
可她哪会有时刻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越观澜快,不过转眼间她便被拘住在怀中,不得动弹分毫。
“妹妹跑什么?难道我真会吃人。”
分明是轻柔如羽的话,可落在明琅耳畔恍若炸雷,将她所有的思绪都炸的粉碎。
她曾经不是没有设想过被抓住时候,但没想到这么快!
越观澜将她抱个满怀,心中各种阴暗想法接踵而来,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明琅沉默后挣扎,企图用商量来让越观澜放手。
“越观澜,你既然已经认出我,又何必继续装下去,我们可以好好谈下。”
越观澜听见这话都有些哂笑,容貌,嗓音都可以变,但她身上的气息仍然没变。
他将下颌搁在明琅肩头,贪婪呼吸着这让他思念近发疯的气息,伸出舌尖将近在咫尺如白玉的耳垂卷入口中,重重吸吮时含糊道:
“谈什么呢?”
被突然含住耳垂,明琅身体一震,她努力偏开头,可越观澜不肯放。
绯红色从脸颊飞去了耳廓。
“越观澜,你停下,你听我说...”
可身后的人显然是一直在压抑情绪,他松开了耳垂,在眼前白皙细腻的颈处流连,直到现在他仍有怀中人只是幻想的错觉。
忆起那日眼睁睁看着明琅在自己怀中掉气,是他不知多少次睡梦中的噩梦。
“我就该用链子将你锁起来,这样你就永远逃不了。”
这样的话让明琅身躯僵硬,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保持声线平稳道:
“越观澜,难道我已经选择死过一次,你也依旧不肯放过我吗?就不怕我下一次是真的去死?”
越观澜脸色瞬间难看,死这个词一直是他禁词,他现在才露出几分刻薄和阴森。
“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等会回京后我们便立马成亲,往后我不论去哪里都带着满满可好?这样旁人问起之时,你说我死了人家也不会相信。”
“我不会和你回去成亲!你放开我越观澜。”明琅企图挣脱对方的铁腕,可纹丝不动。
越观澜听着她的话,将人摁在怀中撞进她惊惶的眼眸。
“那你要和谁成亲,傅齐吗?是不是我晚些发现了,你和他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他就那样好,值得你隐姓埋名下都还不忘记跟对方做近邻!”
“你若现在同我回去,往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明琅心中一沉,但这才是越观澜的本来面目,所幸她也早已习惯。
“越观澜,你既往不咎?那我可要对你说谢谢!”
本想和平谈话的明琅,此刻也变得尖锐起来,她伸手推开越观澜。
“首先我并不喜欢傅齐,与他成为近邻是意外。其次我不需要你的既往不咎,我只需要你往后,不要打扰我的安稳日子!”
越观澜面庞上本就浅薄的虚笑褪去,此刻显得他更难以近人,他眼中凌厉顿生。
”在我们大婚前一日假死,丢下我和旁人痛不欲生,你转头便过上了安稳日子?好一个安稳日子!明琅你没有心吗?“
陡然他突然想起了三四顺藤摸瓜查出在蓝水郡之时,傅齐一看便是和她交好,越观澜冷笑逃离京城,隐姓埋名,却放心将其告诉给傅齐。
见到他后,又还能说出如今在他看来的诛心之言。
这让他怎么相信?就算如此,据他查到的事,傅齐对明琅绝对是有意。
那夜两人同心协力教训蒋勋,第二日事发可真是配合无间呢。
凭什么?凭什么他样样都不差,可明琅就是不愿意给他分得一厘的爱。
巨大的嫉妒心顿生,越观澜恨不得现在就想派人去取了他的命!
嫉妒心和失而复得又忧再失的恐惧摧毁了越观澜的理智。
他擒住明琅的手,眉眼间艳光潋滟,俯身堵上了对方的菱唇,让其再也说不出导致自己不高兴的言辞。
呼吸被掠夺殆尽,明琅被迫承受,脸颊上浮现霞红,无力感让她清透双眸中蓄满泪水。
手下身躯僵硬如石,越观澜眸中情动褪去,看清那泪水后他手不由松了下。
明琅察觉到后,双手用力将他推开,自己则靠在椅子上撑着那里,企图获得支持。
她轻喘气,怒视着越观澜:
“就是因为你永远这样,我才讨厌你!更不可能爱上你!若不是你,我又何必选假死离开?难道是因为我喜欢过这样东躲西藏的安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