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经常住在卓飞寻那里，但她还是会回学校在图书馆看书做题，因为在家里他每次都会来骚扰她。
越芽突然灵光一闪，卓飞寻说过他下午要出去一趟，那给他一个惊喜好了，在他回家之前把菜做好。
想到就做，她起身拿着卷饼，边吃边走到学校东门。
坐在公交车上，她抑制不住兴奋，以前都是卓飞寻给她制造惊喜，她还从来没有过。
车到了卓飞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她下了车，买了一条鲫鱼、一块白豆腐和几样蔬菜。
提着菜往小区走的时候，越芽感觉有一点激动和忐忑，她不确定卓飞寻是不是已经去健身房了。
坐电梯上楼，越芽提着东西，轻手轻脚走到家门外，耳朵贴着门，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以确定自己心血来潮的惊喜能不能有制造的机会。
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来，她这才注意到门没关紧，留着一条缝隙。
正要抬手拉开门，她猛地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声音不是卓飞寻的，她屏声静气，竖起耳朵继续听。
“喂，卓飞寻，你们小日子过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啊。”
这声音是大猪。
“怎么了？羡慕了？”卓飞寻慵懒的声音。
“你得感谢我吧？要不是咱们打赌，为了赢我，你他妈会费这老劲追她？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我喜欢什么类型？”
大猪切了一声：“你小子以前找的不都是大波，奔放的，花枝招展的那类吗？”
卓飞寻好像笑了笑：“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啊。”
“我是没想到，她看上去挺传统的，怎么这么容易被你搞到手了。”大猪语气莫名。
“越是这样的越容易……”
“看你们这同居的架势，你终于要定下来了？我不管，到时候，我得坐主桌啊。”
“定啥啊？也就玩玩……”
“老实人实心眼，玩不起的……”
门外，越芽如坠冰窟，耳朵嗡嗡响，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手里的菜没拿住，啪地掉在了地上。
里面传来一声：“谁在外面？”
越芽吓得拔腿跑了。
冲出小区大门，越芽在川流不息的城市中狂奔，她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地，出了一身的汗，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直到跑不动了，她才沿着陌生的街道慢慢走着。
衣服口袋里又开始震动，她闭着眼睛，等震动停了，拿出手机，关机。
她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
越芽木然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绿地公园，有几个老人在里面唱戏。
正要继续走，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空的圆桌，四周有四把树桩型的圆凳，她径直走过去，找了个树凳坐下。
原来还真是啊，她能跟卓飞寻在一起是因为什么赌局啊。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她那么普通，怎么会吸引到飞寻哥的注意呢，他不仅外表优越，家里条件也不错，他的那些朋友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她早就感觉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
现在想起来，从一开始，每一步的时间节点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她稀里糊涂的，就被牵着鼻子一步步走进他设计好的关卡里。
怪不得他的那些朋友总是拿鄙视，怪异的眼神看她，他们都知道打赌这件事的吧？只有她一个人像小丑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坐在圆凳上，越芽扶额冥思苦想，她实在理解不了“打赌”这种行为，这段时间跟卓飞寻在一起，她还以为真的有一个家了……
可是，卓飞寻明明真的对她很好啊，给她买过那很多礼物，那么贵的东西，她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也是因为什么打赌吗？
耳边突来一声清越的“为救李郎离家园……”。
越芽抬头看见一个身段气质很好的奶奶正在前方唱黄梅戏，愣愣地听了一会儿，她起身往回走，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
走出了公园，她拿出手机，开机之后给卓飞寻发了一条短信。
大猪翘着二郎腿说：“老实人实心眼，玩不起的，你可别玩脱了。”
“好了，你别乌鸦嘴了，其实我现在，也不只是想玩玩吧，我……”突然，门外传来啪的一声，卓飞寻冲门口喊，“谁在外面？”
等了十几秒没人应答，他起身了推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几个红的黑的塑料袋，他皱了皱眉，迟疑着打开一看，心里咯噔一跳。
他赶紧往楼道两边看了看，随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结果没有人接。
大猪在里面问：“谁呀？”
卓飞寻装作无事：“送外卖的。”他提起菜，放到了厨房。
大猪呦了一声：“文哥来信息了，走吧。”今天他们三个人约了一起去看周年庆会场，就在卓飞寻他们小区附近。
比对了三个场地，他们定了一个可以容纳两百人的会场，预付了订金。
从会场往外走的时候，卓飞寻挂了电话，情绪低落，她还是没有接。
文游看他心不在焉，拍了拍他的肩膀：“飞寻，怎么了？”
卓飞寻笑了笑：“没事儿。”
文游没再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有空吗？我们哥仨儿一块儿吃个饭吧？”
大猪说：“我没问题，文哥。”他斜睨了一眼卓飞寻，“你不是买了外卖什么的吗？是不是得回去？”
确实，卓飞寻本来计划看完会场，就回家吃晚饭的，现在看来，今晚越芽是不可能给他做饭了，她不接电话，可能也是想冷静一下吧。原来她还挺轴的，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这倒是让他意外。
卓飞寻收起手机：“我也可以，走吧。”
他们选了一家本帮菜馆，边吃边商量一些周年庆事宜，那天会来很多人，事务繁多，借着这次碰面他们又确认了一些细节。
饭吃到一半，卓飞寻收到了一条短信，他快速点开。
“我们好好谈谈。”
他飞速打字：好，我在外面有点事，马上回家，你等我。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对面回：好。
虽然不想回那里，但越芽想去拿回自己的东西，她不想再住在那里了。快速跑回小区，上楼开了门，她一边把钥匙放在吧台，一边换上室内拖鞋。
刚换好，她才猛然发现，这一套动作原来已经这么熟练了。
本来她是一鼓作气冲回来的，想要质问卓飞寻为什么要这么戏弄她，结果她先到家了，还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她一下子泄了气，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收拾东西，刚好趁他不在，她麻利地把自己的衣物打包好，就简简单单的一个行李箱，她把它推到餐桌下放好。
越芽看了看窗外，外面暮色沉沉，卓飞寻还没有回来，她打开餐厅的一个射灯，然后无声地坐在餐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飞寻开车进小区的时候，第一时间看了看自己家的窗户，里面隐隐有微光，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停好车，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卓飞寻想她现在肯定在哭鼻子吧？这个时候只要他帮她擦掉眼泪，然后搂在怀里，说点甜言蜜语，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她哭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他倒是有点兴奋和新奇了。
只是，在他开门进屋的刹那，入目的画面却让他心里一紧。
越芽背对着他，佝着背坐在餐桌边，孤灯打在她的头顶上，白白的，像是覆盖着一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