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关于供电的议题,十组村民屡次提及,村中亦频繁热议,却始终未能付诸实践。此非单纯决策之难,实乃财力所限。乡电管站立场坚定,除非乡政府补助或村内自筹资金,否则十组的电线铺设事宜绝不动摇。
至于第二个症结,聚焦于一座桥梁。连接二组与三组的道路畅通,需跨越碧岩水库的引水河道,原有一座石桥横卧其上,然承重有限,仅能供摩托车通行,汽车则无从谈起。故而,若欲道路通达,桥梁成为关键所在。
桥梁问题,实质上仍是资金瓶颈。修路尚可依赖人力,建桥则大相径庭。尽管河面宽度不足十米,汛期水流却颇为汹涌,欲筑坚固石桥,聘请专业施工队伍不可或缺,而这无疑需要资金支持。
桥梁未解,修路之事随之搁浅。多数人眼中,无桥则路无意义,故修路热情不高。而对二、三组居民而言,先路后桥才是上策,毕竟路之不存,桥何以附?
至于第三难题,乃是茶叶销售不畅,生产缺乏规划,资源浪费严重,此顽疾已久,无人能解。茶农与茶厂主,生活圈子狭小,出路有限,彼此难以援手。
春茶采摘,尤其是明前与雨前,新茶价高,众人争抢鲜叶,茶价飙升。然而,高端资源毕竟有限,多数小型茶厂只得赔本赚吆喝,所得微薄。
及至二、三季茶,茶叶身价骤降,无人问津。茶价一跌再跌,有时成本难回。大批量茶叶若无稳定销售渠道,囤积等于自掘坟墓,数以万吨计的干茶足以令任何小茶厂老板倾家荡产。
风险与收益的失衡,使碧岩村的茶叶生产陷入恶性循环,严重打击了茶农的积极性。有人甚至考虑毁茶园复耕,但茶树根深蒂固,年年向下延伸,成年茶园的茶树根系已深达六七尺。即便废弃茶园,土地亦近乎荒芜。更何况,茶园是茶农多年心血的结晶,如同亲子,谁忍心毁之?
面对这三大难题,经简单商议,决定由村主任唐生旺总领前两项任务,其他村委成员辅助,因涉及财、力之调配,思想工作需细致入微。而第三项,则落在王逸飞肩上。众人视其读书人,应在外闯荡,如今贬谪乡村,或能于茶叶销路上有所作为,否则便是废物利用。
刘乡长曾言,王逸飞对茶叶生产有新见解,既有所思,不妨放手一试,也算给刘乡长一个交代。
接过这棘手任务,王逸飞心潮起伏。无论众人意图何在,他深知,改变现状已成为碧岩村人共同的渴望。
他简短发言,表露决心:“感谢大家的信任,赋予我如此重任。身为碧岩村一员,我义不容辞。”
“有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饮碧岩村茶水长大,心中碧岩茶永为最佳。它绿意盎然,环保纯净,香醇味美,不仅带来茶香,更有高山之巅的清灵。”
“我言此,并非怀旧自夸,而是想说,我们的茶叶独具特色。碧岩村身处两千余米高山,纯净无染是最大资本,加之高山气候与常年云雾缭绕,赋予茶叶独特风味。”
“遗憾的是,这些特质尚未广为人知。”王逸飞叹气道,“我们缺一个品牌,一个运营模式。我欲建立平台,创立品牌,让碧岩村的优质茶叶走向市场,赢得外界认可。”
“过程必多曲折,困难重重,但我坚信,碧岩村人团结一心,定能实现梦想。无论未来我是否留在此地,都将为此目标不懈奋斗!”王逸飞的发言赢得热烈掌声,但这仅是表面。若以为几句动情之词便能赢得农村干部的信任,未免太过天真。
对王逸飞而言,他从未寄望仅凭言语获取信任。被贬碧岩已是不幸,若离别前不能为村庄做些什么,将是更大遗憾。
会议后,他决定外出考察,二季茶采摘在即,虽知临时抱佛脚难有成效,但早行一步,便多一份希望。
更深层次讲,要在碧岩村茶叶生产中占有一席之地,外部渠道至关重要。否则,空有美好愿景,无人理会,现实残酷。
“爸,我打算明日外出一趟。”晚餐时,王逸飞对父亲王化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