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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大爷白为仁家就住在白芍家后面一排,和白芍家隔着一条小路。白芍每天上学放学都从他家门口路过。

冬天早上的时候,白芍上学从大大娘门口路过,大大娘看到白芍脏漆漆的破棉袄上没有一个纽扣,上面的按扣都坏了,那么冷的天,里面就一件拾哥哥穿小的破旧温身衣,就剩下两个扣子。

看着白芍半敞着个怀,大大娘就会把白芍围在头上的大哥白家兴给她买的红色扎巾解下来,给她系在棉袄外面,她告诉白芍说:“傻丫头,大冷天的,敞着怀不冷吗?只护个头有什么用?你看这样多暖和,”白芍是感觉这样确实暖和多了。

大大娘用手摸摸白芍铁板似的破棉袄使劲的叹了一口气说:“你看看这袄给石头块似的,硬硬邦邦的上哪能暖和?这前后胸口肩膀上棉花太少了,棉花都缝在袄边上了,捂哪去了?有什么用?真是‘亲娘套个肩,晚娘套个边’哎!”

大大娘的娘家和白芍妈妈的娘家离的不远,之前大大娘和白芍妈妈关系就好。所以平日里,大大娘只要看到秦有花打骂白芍就会跑过来向着白芍,数落秦有花,秦有花有点怵大大娘,很少到家后面去,看到大大娘都会绕着走。

大大娘会给白芍梳头篦虮逮虱子,白芍的头发经常黏在一起,像个鸡窝,里面都是虮和爬来爬去的虱子,连衣服里都有。大大娘还会把刚烙好的煎饼卷成一个小轱辘让白芍拿着上学路上吃。

大大娘家有个比白芍长一岁的儿子叫白家好,比白芍高一年级,放晚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家好会等着和白芍一起回家。庄上孩子不敢找白芍一起玩,大大娘就让白家好找白芍玩。秦有花心里恨大大娘讨厌白家好也不敢明着说。

听说当年年头不好,过贱年时,饿死很多人。很多外乡人都逃荒讨饭流落到这里。有个从外地来要饭的六七岁的女孩就饿倒在村头的小沟旁,也没人管。

大大娘那时刚嫁过来没多长时间,还没有孩子,她就把女孩背回家,给她洗头篦虮逮虱子,把破衣服给她洗干净缝好,自己舍不得吃,把饭给那个女孩吃,大大娘还不顾家人反对收留了这个女孩。

年头不好的时候,谁家都缺吃少穿的,哪有结余?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为此大大娘平日里因为这个女孩没少挨大大爷打骂。

大大娘头一胎也生了一个女儿,后面连续生了六个儿子,大大娘让孩子们都喊讨饭女孩大姐,喊自己亲生的闺女二姐。大大娘对大姐比二姐还好。连庄上人也都习惯称呼这个讨饭的女孩叫“老大家大闺女”,后来大姐出嫁的时候,大大爷在生产队里当干部,家里条件也好多了,大大娘按照当地风俗给大姐置办的嫁妆和其他人家一样,样样不差,一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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