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校的孩子,之前大集体的时候,农忙季节,老师都带着他们去生产队里拾麦穗,点玉米黄豆,翻白秧子、拔草、逮虫、拾棉花等,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土地分到户后,学校孩子们几乎都到老师家干过活。学生到老师家干活都特别卖力,还不喊累。家长都说这些孩子是“家活懒,外活勤,人家活不累人。”
所以一到了农忙季节,老师们就互相调课,一人半天。上半天课,另外那半天都在家干活。即便这半天老师人在学校里上课,课堂上打盹,上上课趴到讲桌上就睡着了的,也是再平常不过的现象了。
每当农忙季节学校的铃声都不能正常响。老师有时候插完秧都到下傍晚了,这才想起来还有学生等着上课,匆匆跑到学校又匆匆打几下上课铃,拎着书本走进教室,在黑板上抄几道题让学生们自己做做,自己歪在旧木椅上呼呼一会就睡着了。
农忙季节,老师不在班级上课的时候,都是班长在负责班级纪律。班里的纪律一点不比老师在班的时候差。
那时候所有学生的书包里就两本书,一本语文书,一本数学书。班长就像老师一样在班里巡视监管,看着同学们背书、背例题、抄课文、抄生字、抄书本上的数学题,各组的组长负责检查各组的完成情况和各小组的纪律,再汇报给班长。完成不好的,班长会像老师一样惩罚这个同学重写或者再给加大作业量。回来还会报告给老师,那就有更严厉的惩罚在等着。
虽然没有老师在班里,同学们反而更听话了。所以直到很多年后,白芍还能把小学学过的语文书,连同课后生字从头熟练的背到尾。
乡下的学校里没有院墙,就两排土墙瓦片,听说还是当年给下乡的知青盖的宿舍。白芍还依稀记得那些知青帮助生产队里收麦子运麦子的情景。
好像是白芍刚从外婆家回来的那年夏季,午季割麦子的时候。庄上来了好多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把满满的一平车麦子从地里一车车运到生产队的大场上。
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个个精神抖擞,干劲十足,有的拉有的拽,有的推。他们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时不时的拽下来擦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生产队里的大铁锅里一直在熬着大麦水,熬开一锅就用大桶提到庄头的岔路口,倒在大黄盆里,大黄盆旁边的桌子上摆了好多白色的粗瓷碗。那些干活的知青哥哥姐姐们路过岔路口就停下来,端起来喝一碗大麦水歇一会。白芍也喝过那个大麦水,她还特别喜欢吃那个熬的筋溜溜的大麦仁。
教室里的窗户就是两个四方方的洞,下课的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直接从窗户上蹦出去蹦进来。一扇稀里活扇的破木门上横竖斜着钉了很多长短不齐的木条加固。
到了秋天,天气渐凉,大雁排着队日夜兼程往南飞去。老师就带领同学们到学校西面的水沟里和泥巴,用泥巴块把窗户一点点糊上。等到了来年的开春,天气逐渐暖和了,他们再把窗户上的干泥巴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