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为什么不能,既作为他们两人的好事,又作为无量山与我玄龙族的佳话呢?”触殇所想的一举两得在甲烈看来有一个尚未达成的前提。
“玄龙老祖,舍弟久而未归,我们总不能趁他不在的情况下,就将其终身大事给私定下来了吧。”甲烈为了这个前提,语气有几分冲撞。
被天翼立刻劝退下来,身为无量山未来的领袖,甲烈而今的心智还不成熟。
“大儿无礼,但话也在机。在我看来,这世间能够决定一个人幸福与否的,只有那个人自己。而爱情,便是属向人的幸福之一。”天翼这一波,以退为进;表面上将难题甩给了自己儿子双成,实际上,他只需要表现出一个态度,就能决定这门婚事。
天翼并不是一个,喜欢干涉他人未来的家长。这就是无量山现行领袖的思想之一。尽管这看似只是一个对于家庭成员,未来的安排;但在触殇看来,这更是一个领袖在大是大非上的处理态度。
这个态度,令触殇反而欣喜。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越加愉快了。但是这全过程中,身为事件主角之一的蓉弦,竟没有半点喜怒的变化。那层薄纱之下的脸庞,与静坐的身躯一般,安然不动。甚至比长满青苔的河中石,更稳定。
这绝不正常。甲烈虽钝,到底看出了蓉弦的异常。倘若父母在自己面前谈论他的婚事,他定然会十分热情的加入其中;即便是寡言少语或心性内敛之女辈,也不会表现得如一尊石像一般。这就好像,整场谈话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在弟弟双成的婚事上,他们不过是拿婚事作为一个幌子。
但甲烈此时依旧按兵不动:我能想到的事情,娘怎会料不到。
于是就在这交谈博弈之中,甲烈选择了静观其变。
“万分抱歉。”就在局势尚有眉目时,沉默的蓉弦终于起身,并提出了她的第一个请求,“最近新辈在修习一册特殊的斩灵技,阴息不稳,丹虚紊乱,想要借下地一用。”俗称行个方便。
天翼雅笑着表示理解:“小甲,你带这位玄龙族的新辈去吧。”
“嗯。”甲烈两步上前,右手前伸,说了一个“请”字。带着蓉弦走下泰峰主峰。
随即天翼没多犹豫,就事论事。只不过在小孩子们离场的瞬间,夫人脸上的笑容就被严肃所取代:“玄龙族,想要改变漩天近海的格局?你们想要的是权,还是威?”
“呵呵,夫人。这世间有许多事情,明白,却是不能够说出来的。”在触殇看来,有权便有威;但应龙所在的泛海,已经将权力平均划分到了每一块地区上,是多是少,都成定数。
“不能说?你要和我谈合作,还不让我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大地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规矩。”天翼数落触殇,被他欲搅合得不再纯真。
触殇却没花功夫和她争辩他欲的好坏:“有,当然有这种规矩。而且很快,你会在更多的地方见到这种规矩的。”当说出这句话时,触殇与天翼之间的谈话,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和平的范畴。于此,玄龙一始再添一笔,“天翼夫人,你莫不要认为,是触殇求着你合作。”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啊。”言尽于此,二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既是心怀不轨之徒,天翼自会有无量山对待不轨之徒的待客之道。
随着座位上天翼一只食指的抬起,一层深色的空间,便以天翼为中心朝着触殇包裹而去;虽说天翼不知道,双成的相宙理论,但是论起对于相宙的使用,初代天翼可谓是颇有心得者。整个空间对泰峰的覆盖,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毫不拖沓。
“就让吾试试你的属向之力,是否如你的野心一般宏大吧。”鹰的锐利,能让她看清常人的心境。这不是什么属向技巧,或是血脉传承而来的能力;这仅仅是一个人在长时间与人交流中,所得到的经验。
而天翼从弃水那里学到的为人之道便是,德为德,恶为恶;好坏分明。既然确定了触殇并非什么善辈,那么她的出手也就不必瞻前顾后。于是在一开始便用尽了全力。
蔚蓝领域。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便是天翼最强的斩灵技巧。据说在这片展开的相宙之中,人的属向之力会受到压制;而最直接的攻击,便是身处这片领域之内,那诡异而深邃的威压!
触殇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焊定在了石墩之上,腚下半米厚重的沉水石,表面无损而内核里紧密的物质,已经被领域中的压力震得松散。触殇就像这块他坐着的石头一样,承受着蔚蓝领域中传播而来的属向威压。
龙鳞的庇护也无济于事,这股威压所攻击的,是人体的内部。触殇所感受到的疼痛,也来自于每一寸经脉。换而言之,蔚蓝领域的攻击能够无视人体外壳的防守,直达内脏。
“呵呵......”对抗威压,没有别的方法,只有用相同的属向之力,往相反的方向支撑。如同一块鹅卵石,压在了一只蚂蚁的身上。触殇自知,仅凭自己的属向之力,在相宙上是无法胜过天翼的蔚蓝领域的。
但他坐怀不乱的态度,也奠定了后招的登场:“恰巧。”
同样是在一瞬间,触殇三门皆动,一条宛如丝线的白色闪电从触殇右臂暴露的经脉上迸发而出。一缕白光纤如细,霎时扩展散若网。五条崩驰而出的闪电有四条打在了周围,天翼所释放的相宙上,然而并无伤害。
被击飞的石凳桌椅,以及一盏暮庭上的棱角。房檐碎片被击落,却如水中沉木,久未着地,趋于静止。
于此,天翼并不奇怪。寻常斩灵技景也是以属向之力所发动,但却并非是相宙的方式所展开的。而蔚蓝领域身为相宙,也只有相宙才能解开。触殇的这招千光诀,虽威力不俗,但在蔚蓝领域中依旧无法冲破束缚。这并非是量级的差异,而属于性质的差别。
唯有最后一道电光直击天翼本体,被天翼甩臂格挡。烧灼的衣服,暴露出赤红的血肉。因为天翼被创,蔚蓝领域也随之解开,泰峰之上的原景色渐渐恢复。
这就是玄龙族的斩灵技。没想到赤烈如光的雷道,竟能将天翼历经大劫的身躯破开。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自己在与人斗法时的鲜血了,天翼对伤口置之不理,眼见着坐于客位上的触殇,这番谈判也该了结:“不过是一个九万载的生灵,竟然凭借斩灵技,破开了我的蔚蓝领域。”
每个种族起始的早晚不同,玄龙便是较晚的那一列。触殇曾因此缺少了沉淀的资本,但这也令他成为了应龙十二卷属中,思维最活跃,最易变通的一位:“千光诀,不过是雷道的冰山一角。属向雷法,生于天穹,不比你们这些经历过无尽岁月的大兽低廉。天翼夫人,我的千光诀还不是我族最强的。”
触殇不知为何开始炫耀起来:“蓉弦,会达到玄龙族的顶峰。就以此斩灵技。”
九万年的触殇身为玄龙初代,甚至只能破开天翼的防御;而一个区区千载光阴的玄龙新辈,又凭什么能够让触殇这般吹捧呢?
这其中貌似另有隐情。
说是要寻下地方便出恭的蓉弦,与甲烈行走在山间回廊中时,随着顶峰上两股属向之力的迸发,回廊间的二人也随之驻足。
感知到此,甲烈欲回泰峰顶上,却被蓉弦所拦。
这一拦没有丝毫犹豫,甲烈顿时明晰,但话还是说的很客气:“蓉弦姑娘,你这样做,可是会令舍弟心生厌恶的。”
“我与双成师弟,注定并无男女姻缘。而我此番也并非为此前来。”果然与甲烈想得一样,蓉弦这波属于自报家门了。
事情到了这步,甲烈之所以没有对蓉弦直接出手的原因,一是碍于弟弟曾到龙渊阁求道,与之有同门之谊;二是玄龙再怎么说也来自于漩天近海,甲烈不想因为个人的一些纠葛,引发两方势力之间的不愉快。
得不偿失。
“那你们有何目的,可否说来听听。”甲烈不似双成那般机灵,但也有明是非的心智。过去他们与泛海交好,那是祖上之情;但实际上甲烈以私家之情而言,泛海与他家有些交情的,也仅有那叫得上名的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