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佛的大手一挥，恍惚间，空宁如同时间倒流一样，不断远离光体，穿回一层层的玄洞，直到落回到下潜舱前。这一切，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在一瞬间。

空宁从下潜舱里，缓缓醒来，叶莺和马演检查着空宁的身心状况。没敢把刚才下潜舱发生的意外告诉他。空宁并没有离开下潜舱，而是，仔细地检查了下潜舱的记录。确认下刚才近乎不可思议的心灵探索是否已经被完整记录。

空宁脑海里那个巨大光体依旧在眼前。此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曼陀罗在缓缓展开，内心里充满了和平和喜乐。

叶莺和马演安排空宁先回去休息。在大厅出口，空宁看到一只蝴蝶在展厅的玻璃幕墙努力地向外飞，可是玻璃严严实实挡住了它的去向。蝴蝶奋力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寻找出口，它一路向前并没有找到出路。空宁站在玻璃幕布前，用手想要把蝴蝶轻轻抓住，送它到外面。可是蝴蝶依旧上上下下的扑腾，空宁抓不到，不敢用力去抓，唯恐伤到蝴蝶。空宁站了一会，静静对蝴蝶说：别忙活了，让我帮你吧。他再次伸出手时，蝴蝶竟然停在了他的手上。空宁把它移到展厅外，摊开翅膀，阳光下黑色的翅膀泛出孔雀绿的光。空宁拍拍边上的地，蝴蝶噗呲它的大翅膀，飞远了。

突然之间，空宁觉得自己也像是这只蝴蝶，努力向前往前飞却没有出路，也许应该退后一点，也许应该找人帮忙。

在下潜大厅，在组织者的安排下，大家陆续停止了下潜。联合下潜的负责人阿拉亚已经安排救护车把几位昏迷的下潜者送往华佗脑科中央医院。脑科医院坐落在市西郊的芝山公园附近。横向平铺开的三层高的门诊大厅，加上三栋住院大楼，伫立绿油油的芝山背景之前。这特别的样子，当地老百姓把这个医院成为香炉医院。大厅是炉，三栋住院大楼是香，三支香。随着人口老龄化，心脑血管的疾病日益增多，华佗脑科医院在全国各省都设立了近百家连锁医院。

任笠也随着救护车抵达医院。三位下潜者被火速送入ICU经济抢救。ICU的门外原本已经不少人。任笠看到等待区里看到家属们。有的在小声地交流、有的眼神呆滞、有的偷偷抹眼泪。他看了这一幕，深深叹了口气。

三位下潜者在完成检测后，AI医生和人类医生共同诊断，最后由中年医生，把情况和大家解释。“大脑结构完整，脑体未见异常，动脉壁过度拉展，表明曾经血压爆高，但整体正常。目前脑区的活动异常，整体休眠状态，但时不时在一些区域，不规则地高度兴奋，然后迅速削弱。”

阿拉亚的助手问：“您能详细说下吗？”

中年医生说：“简单打个比方，人的大脑分为植物脑、动物脑和人类脑。我们的记忆、高级思维等在大脑灰质区，也就是最外层。目前病人的植物脑和动物脑活动异常兴奋，但人类脑区却异常寂静。也就是病人醒来会异常躁动，同时大概率失去记忆。”

助手继续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中年医生“这个情况非常特殊，需要我们更多脑科医生会诊后，给出综合的方案。目前最好的方式是先别让他们醒来。你们说说，他们进入这个状态之前是干了什么？为什么会三人同处在这种状态？”

助手正要说话，阿拉亚接过话，回应到：“在做了脑科学的身心研究。”

中年医生将信将疑，继续说：“那麻烦通知他们的家人到医院。治疗方案确定后需要直系亲属签字。”说完转身，回到ICU。

空宁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自己的皮箱。皮箱里，电子相册显示着一张照片：是在教师新村的那间小屋。简朴的屋子，阳光洒进这个房间，彩色的卡纸，在风中轻轻飘起。桌上放着一本未看完的书，一块圆形的玉石压在上面。

空宁，放大那本书。书面一段文字下画了线。这本书是荣格的《红书》，放大后的照片，把细节呈现得很清晰：书的页码是124页：灵魂说：“……你很充实，是的，你有很多的目的和渴望！难道你仍然不知道通往真理的道路只向那些没有目的的人开放？”

空宁，认真地重复了最后一句话：“难道你仍然不知道通往真理的道路只向那些没有目的的人开放？”

他试着转化这句话的语气：“通往真理的道路只向那些没有目的的人开放。”

空宁，继续读书里的内容：“聪明与目的连接在一起，单纯却对目的一无所知。聪明能够征服世界，但是单纯征服的是灵魂。”

空宁独自思考起来：“弥勒佛说我没明白。没明白什么呢？或者我想寻找答案，就是带着目的。目的照亮了黑暗，但却错过了目标。”

空宁现在也有点模糊了，这个是一个巨大的幻象还是一个真实的心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