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接住人群里扔过来的死耗子,然后上前来,伸出修长手指和冰冷的掌心,慢慢抚过我的脸,托起我的下巴,用拇指顶开我的唇,我惊恐地敛了神色,蹙紧眉竭力闪避着。
“怕了?呵呵,我知道,有些东西,狗的肠胃可以接受,人的肠胃却接受不了,说不定……”他见我仍在抗拒,干脆用另一只手粗鲁地扒开我的嘴,“你吞下它,会死于鼠疫呢!”
寸头正要把死鼠往我嘴里塞,玩项圈的黄毛轻年突然轻咳一声。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玩坏了他,你们赔得起么?”黄毛轻年斜睨向寸头,不等寸头回应,他已经夺下死鼠,扔进了杂物堆里。
“哗”沉甸甸的死鼠将被撑满的黑色垃圾袋砸凹下去一块。
“你们……”我突然想起什么,咽了口唾沫,抬起眼,喘着问黄毛,“知道我姐的事么?”
“你姐死了呀!还能有什么事?”黄毛?意。
“可你们说……她……她不在天上。”我着了魔一样不依不饶。
“那是骗你上钩的话喽!”黄毛讪笑着蹲下,一把扯下我腿上的捕狗夹。
皮肉绽开,留下八道触目惊心的豁口。
“啊呃!!!!!”我猛地后仰,脚趾张开,再看向他时,眼睛因为进了泪水而狠狠发酸,“混蛋!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配合的!”
“真没想到,就凭你,竟然也能高攀姓药的,”寸头突然从后面出现,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放心,只要你还被绑在这里,我们的目的就能达成!”
“你那个新朋友,哼,”黄毛也冷冷一笑,弯下腰来,贴进我的脸,“会丢下你不管么?”
“你们……”我瞬间明白了八九,急中生智,把脸色一变,怒道,“别和我提他!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谁信?”黄毛冷不防用手里的项圈绕住我的脖子,勒紧了问,“谁信?!”
我被他弄得呼吸困难,大张着嘴吃力喘息,在窒息的边缘,我勉强勾出一抹笑意:“不过……你们若……逮着了他………也可以……邀请我来……尝一尝鼬鼠肉……”
话音落处,人群后面突然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儿?!”寸头不耐烦道。
“他……他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药蓠大摇大摆地从灯光里走出来,在黄毛面前站定,笑道:“怎么着,想请我吃狗肉?”
黄毛松开手,任由我低下头去又咳又喘,但仍虚虚勒着项圈,磨得我喉结生疼:“可不是嘛,你杀还是我杀?”
药蓠啧舌:“不行啊阿黄,这江湖上有规矩,哪有你杀了我的狗,请我来吃的道理?”
“谁他妈是你的狗!”我得空嚷道。
“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演戏,”黄毛用力拽过项圈,目光陡然一寒,“今天要么你留下,要么他死,选一个吧!”
“哟,”药蓠故作夸张地一乐,“想来黄兄大费周章,还特请诸兄到场,恕药某担待不起……”
他抬手抱拳:“先走一步!”
说罢,药蓠整个人忽然缩小不见,身上的衣服也像漏了气的球一样瘪下来……很快,一只毛茸茸淡金色的鼬鼠从衣服堆里窜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形形色色的鞋子中间。
那些人见状,脸色纷纷变得煞白,左躲右闪,时不时爆出惨叫:
“啊!!我的腿!!!”
“别别别,别钻裤子啊啊啊!!!”
“我的脚!脚趾!!!”
“……”
我趁机飞起一脚蹬在黄毛的肚子上,不等他爬起来,又用椅子横扫过去。干完这一切后,绳子竟然断了!我赶紧趴在地上找药蓠,不曾想这家伙早已顺利爬到我的背上,吱吱两声,向出口扬了扬嘴。
我赶紧撞开人群向门口冲去。奈何他们人多势众,我又拖着伤腿,根本跑不快。反应过来之后,马上便有人挡到车库门口,为首的瘦高个掂量着手中的捕狗夹,眯缝双眼向我们逼近:“看来,还是没长记性啊!”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我急了,吼道。
“为了给如胜报仇。”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车库深处传来,人群骤然停止了喧闹,黄毛闻声,迅速将项圈藏进身后。
来者披着墨绿色斗篷,凌乱的黑发随着步伐一起一伏,两眼微眯,瞳孔中有一种掩盖不了的杀气,足以诠释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莫昱,”那人朝我露出微笑,“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有人嚷道:“老大,就是他……”不等说完,便被黄毛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你……认识我姐?”
斗篷微微颔首:“不单认识,我还知道,你姐姐莫如胜……”
他顿了顿,猛然看向我肩上的鼬鼠:“就是被他害死的!”
药蓠受惊般一缩脖,弓起身体,冲着黑斗篷狠狠吱了一声。
“怎么,不敢认了?我告诉你莫昱,我可是亲眼看见如胜被这家伙带到海边的!”
“真的么?”我扭头问药蓠,“这是真的么?”
药蓠背毛倒竖,利爪张开,胡须不住地颤抖,一双黄豆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一旁传来斗篷的冷笑,药蓠终于缩回爪子,一纵身跳回地面,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跑出车库,消失在夜色中。
我看了一眼斗篷,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只得问他:“那你又是谁?”
斗篷温和一笑:“我是你姐的朋友。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临走前,他又真诚地抓住我的肩:“手下人不会办事,实在抱歉。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别再被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