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兰正在北崖边盘膝打坐,突然一条黑影从崖上下来。“什么人?”华小兰喝问。
“是我。”
来人乃一老者。身上穿了一件蓝布长衫,一张脸面如赤霞,头上插着一根不知是什么骨头做的簪子,形似腾蛇,月光洒在簪子上,反射出冷冽的银光,蛇头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看着有点瘆人。
“我说元元怎么就能下山了呢。是你教的破阵之法?”华小兰撇了他一眼。
老者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华小兰也是气乐了,便道:“你怎会认识元元的?你还真喜欢插手我们辰良的事。”
这老者对华小兰那是又怕又爱,被她一句问话,慌得赶紧就全招了。
原来一个月前,元元带着老白偷入隐宗禁地——大湖,不想和那湖中一条两丈多长的墨鱼打了起来。那鱼颇有来历,且道行很深,元元和老白在水中明显就吃了亏,被大鱼打的全身力疲。
老者自从三十年前追着华小兰来到辰良,便一直藏身于大湖后面的一处山洞。那日听到大湖突然水浪汹涌,便从洞中出来,见墨鱼正欲将元元拖进水底,及时出手将墨鱼斩杀。
“小丫头人美说话也怪好听的,我见和她有缘,就将那破阵的法子说了。我看她也是想家得很,就帮帮她啰。”老者一边给自己辩解,一边偷眼看华小兰。
“唉……”听他这话,华小兰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可知我师父为何不教她破阵之法,是因为不忍她下山。”
听了这话,老者不由得心一沉。
华小兰幽幽道:“七年前她父亲陈侯和母亲穆夫人,在皇城的一场叛乱中为杨国公所害,她满门被杀,定平侯府如今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听到此处,老者不由急得直挠头,“这可坏了。小丫头下了山,要知道这些事情,那得多伤心呀。完了,完了,我这是罪孽了。”
“也不能怪你。她总是要下山的,早晚是要知道真相的,只是不知她该如何去面对。唉……”华小兰又轻叹了一声。
老者忙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华小兰,“本想送这个给小丫头的,现在我可不敢见她了,这个你帮我交给她。”
“这是何物?”华小兰接在手中,发现这东西黑乎乎的一团,柔软又有韧性,看不出是个什么物件。
“我将那墨鱼脊背之皮取了,做了这件墨甲。”
听他这话,华小兰面上一喜。
那墨鱼在大湖已两百岁有余,传说其为龙种,以它的脊皮制成软甲,无论刀剑还是箭弩都伤不了丝毫,还可堪比避水珠。元元还真是和他有缘,竟得他相赠送这样一件宝物。
“只是我为救小丫头,却要了那墨鱼一命,这因果怕她有的背啰。”
老者这话一语成谶,日后元元在南月被困水阵,便应了这段因果。
此刻,元元跑出小院,直奔水边。她无法相信德叔的话,不信父母已死,她现在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回家中。德叔明白,今夜是拦不住元元回京的。
德叔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举起来晃了晃,远处的苇子深处,一艘船缓缓驶了过来。
德婶开了院门,向堂屋望了望,见还是没有动静,她又轻轻带好院门,她不忍心去打扰元元。
“父亲、母亲……”当元元看见已是荒草杂乱,残破不堪,断壁残垣的家时,她才真的信了德叔所说的话,她跪倒在地,喃喃地不停叫着,“父亲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