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柜台前方不远处的一桌四人正兴奋聊着最近听来的新话题。
多兰打量起这一桌高矮胖瘦不同的四人,他们都是塔古曼人,五官柔和皮肤偏黄。
五官并不和谐的多兰是混血,父亲加雷斯是卢恩人,母亲是塔古曼人,他那一头红发和脸上的雀斑就是继承自母亲,为此他从小就备受歧视,但温柔的母亲让他学会了不以外貌区别待人。
他看着这四人忍不住心生亲近,刻意听了听他们的谈话。
“我听人说,诺台走婚又回来了。”桌子外侧的一个肌肉线条明显的男人一脸神秘地看着众人说着。
“这你听谁说的,这都停了5年多了怎么又回来了?”坐在他对面满脸胡茬的瘦高男人把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说道。
“我表兄在北边干行商他亲眼碰见的,要不是拉着两车货早就光着身子上了。”肌肉男一拍桌子夸张说道。
“吹就吧你,他要真敢这么干,诺台的那位战母不把他那腌杂玩意给冻成冰棍。”
主持诺台走婚祭的那位战母十分强大,参与走婚的年轻男女们不愿也不敢招惹这位戴着面具的冰裔,每个人都严格恪守走婚上的规矩。
“你都知道是吹牛,怎么还当真。”
多兰看着这俩人一对一答聊得很是兴起,忍不住听得更仔细了些。
“这真的是能说出来的吗?”坐在肌肉男旁边的矮个男人小心打量着周围后小声说道,他身材矮小臊眉耷眼,显得有些自卑。
“放心,海达又不在,再说了这里是炉乡你怕什么。”肌肉男大手拍在他肩膀上。
“好想回家啊,要是还有家就好了。阿爹阿娘还在的时候每年冬天都会给我牵一头羊,让我去找诺台的大篷车。”臊眉耷眼的矮胖男人想起过世的父母和家乡掩面哭泣。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办法,你能逃到这就该知足了。”坐在他旁边的瘦高男人开口训斥。
其余几人也宽慰着哭泣的男人,见他恢复了平静才又聊起来。
“真想在他们的大篷车上和狠狠来上几次,我都憋了好几年了肯定能把他们的车都颠烂。”肌肉男咬着嘴唇幻想着这一幕。
“要是能碰上个战母,我这辈子就发达了,再也不用干这劳什子打铁的苦活了。”
“做梦吧你!”
大笑声回荡在酒馆不绝于耳,多兰虽然听不懂,但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
温端着盘子里的四杯大麦酒走到他们这一桌,弯腰把酒放在桌上。
肌肉男和瘦高男人上下打量着少女美好的曲线,他们微笑着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相似的神秘笑容。
把几枚铜币收好后,海达端着酒盘转身就走,肌肉男浮夸地伸了个懒腰,刻意把胳膊“不经意”地在温丰润的大腿上方的部位层了层。
温扭头怒视肌肉男,怒骂已经到了嘴边。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小心的。”
肌肉男赔着笑脸,不等温作出反应就主动道歉。
温的脸逐渐涨红,她不再理会这个占她便宜的混蛋狠狠踩着脚下黏糊糊的地板走了。
“嘿嘿嘿。”四人同时笑出声。
刚才还在哭泣的男人盯着温美妙的背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难以描述。
“一定很,,,”肌肉男舔着嘴唇扭头看着少女纤细的腰肢。
“哈哈哈哈。”毫不掩饰的大笑声再次响起。
隔壁桌的客人也早就发现了这四人不耻的行径,他们甚至吹起了口哨跃跃欲试。
海达不在酒馆的这几天,酒馆内的酒鬼们愈加放肆。
多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很懵懂,他看到温的怒容才知道这个行为是不礼貌的。
没办法,多兰6岁之后就生活在内城,而内城里没有女人,他对男女之事完全没有概念。
真正有关醒教育的课程更是得等到炉户血裔参加完圣山朝圣仪式后,才会被提上日程。
“温为什么会生气?”
多兰看着少女带着满脸羞愤的怒容走回柜台,完全不能理解。
温把酒盘狠狠摔在柜台上,“死男人,臭男人!”
“我怎么就不生没生在北边,我要是像老板那样厉害一定把他们裤子里的腌杂玩意切下来喂狗。”她前倾身体按在柜台上,指甲都快嵌入进木头里。
“诺台走婚祭是什么?大篷车是马车吗?……”太多问题涌入多兰的脑海,他看着暗自生气的温不敢开口提问。
温感受到了多兰懵懂的目光,她扭头看向多兰,
“你很闲吗?”
“没事干就过来给我帮忙!”
多兰手足无措地接过温发泄般扔过来的酒盘,一肚子问题也被憋了回去。
没功夫疑问,多兰端着满载的酒盘走向一桌桌客人,温切着乳酪和肉干,两人配合着忙碌起来。
酒馆内的客人虽然不如前几天多,但他们像牲口一样放肆牛饮着大麦酒还是把多兰给忙坏了。
这帮醉鬼们很失望,因为送酒的人换成了多兰。
多兰发现自己干活的速度完全比不上温,这个麻利的姑娘井井有条地安排酒馆内的一切。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快10点,多兰才稍微得到一些喘息的时间。
温眼里有活不知疲倦,她拿着抹布正擦拭着柜台和附近几张空缺的酒桌,刚才的不愉悦被暂时压在了心底。
“温真厉害啊。”多兰看着温忙碌的身影再度心生感叹,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
以往他在威尔夫酒馆,炉户祭祀们大多喝的都是烈酒威姆齐,他们都是小口品抿。即便是休假期间的炉仆们也只能点些大麦酒,威尔夫酒馆高昂的定价和他们微薄的薪水,更是让他们不敢喝太多。
相较之下,外城所有酒馆的大麦酒就便宜很多,酒保的工作量随之也更大。
一直等到快11点,客人都走了一半多兰还是没看见海达的身影。
“海达女士经常这样消失吗?”多兰打着哈欠问温。
“偶尔。”温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正擦拭着一个酒杯。
“你真厉害啊,一个人就能干这么多活。”多兰钦佩地说着。
“还行吧,熟练了你也可以。”温不咸不淡说着。
“我以前在威尔夫酒馆可没你干的好。”
多兰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提这一茬的。
两人同时想起了已经过世的伊沃。
温停下动作,她哀叹一声后说道,
“内城酒馆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来这?老板给的薪水是很高,但也不值得你把命搭上吧。”
多兰不敢回答,海达应该有意向这个女孩保密这个酒馆暗地里真正的营生。
一直到12点酒馆快歇业了多兰也没见到海达的人影,琴师掐着点弹响了那首打烊的曲子,剩余的酒鬼们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酒馆。
…………
喘着粗气的海达倚靠在一片废墟的破败石墙上,夜半的月光照耀着她身前不远处的一个覆盖着黑色冰渣的巨大尸体。
那是一个两米多长灰蓝毛发的狼人,他黄豆大的蓝色双眸已经失去焦距,奇怪的黑色正慢慢覆盖在他那双蓝眸上。
又是一个失控的兽灵行者,只不过这头狼人选择了以主动失控来换取完全兽化的力量。
他的身上有数道被被火焰灼烧后的焦化伤口。
除此之外,他的胸前,脖子等要害上还留着几根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