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夫从酒馆出来后就急急忙忙的就往外城走去,过了库拉尔河旁修建的低矮城门就到了外城。
一顿熟练地七拐八拐,威尔夫来到了外城工业区的鹿尾巷外。
他的面前不远处是一栋藏在花园深处的圆形半入地式别墅。
而他的背后,炉乡高炉厂日夜不歇的滚滚浓烟正从烟囱内飘出,覆盖着一小半的炉乡。
威尔夫走过古德蒙德别墅外的花园小径,来到了这处别墅的大门前。
向管家希约莱福先生通报过后,他便进入了这栋半入地式的圆顶房屋里。
虽然已经来过了不少次,威尔夫依然对这建筑感到新奇。
它不像是内城炉户祭祀们居住的暗红色岩浆岩石屋,也不像外城那些成片的黑石砖房。
古德蒙德的房子是半入地式的,屋顶埋在一处缓坡的下方。
“管家”先生让他在客厅中等待,他看着白色圆顶的石墙,不安的情绪渐渐放缓。
仆人就仆人,叫什么“管家”!
他不屑的在心里咀嚼着这个来自诺克萨斯的单词,忍住了往地上吐口水的冲动。
毕竟脚下的柔软地毯看着就很名贵。
他打量着大厅里讲究的镶金大理石桌和座椅,感受着屁股下柔软的软垫和脚下华丽装饰的地毯,感到一阵惬意。
并不灿烂的阳光透过门厅旁的彩绘玻璃洒在门厅前的地上,显得格外斑斓。
古德蒙德先生自从十多年前和来自掘沃堡的维塞尔先生搭上线后,就从一个有钱的土老帽变成了今天的讲究人。
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包装得不像是炉乡人,他穿着呢质大衣叼着烟斗,连胡须都修得奇形怪状。
几年前,更是让维塞尔请人帮他设计了这栋别墅。
许多炉户祭祀私底下都对他有些非议,不过这些闲言碎语在威尔夫看来,不过是得不到的嫉妒!
炉户祭祀们最近不也开始往家里置办这些花纹各异的地毯,用上各类名贵家具以及喝上炉乡酿酒厂蒸馏出的烈酒了吗。
这十几年里变化太多,甚至他也快记不清十几年前他在黄金大麦酒厂门前,第一次见到古德蒙德时的模样。
他摇摇脑袋,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默默打着腹稿。
就这么一直等着,直到快到中午,连茶水都添了两次后,古德蒙德才姗姗来迟。
看见推门而入的古德蒙德,威尔夫立刻就凑上前去。
“古德蒙德先生,我有重要事情要向您汇报!”
“怎么,你给炉仆们酒倒少了,他们又闹事了?”古德蒙德叼着烟斗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脱下沾着浓厚酒气的呢质大衣递给身旁的管家。
古德蒙德刚从自己的蒸馏酒厂出来,浑身上下都沾着发酵粮食和高度蒸馏酒的味道。
他闲庭信步,踩着脚下柔软的地毯缓步走向大厅中央的主桌前,缓缓坐到上首位置。
威尔夫跟在他身后带着恐惧地说道,
“先生,昨晚,昨晚有杀手混进了酒馆,他想杀我!”
“杀手。”古德蒙德缓缓吐出一口烟来,表情满是好奇和不信。
“是真的!我在跟随您之前也是在北地行商的,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威尔夫吞了吞口水说道。
古德蒙德仔细想了想,在炉乡内城里杀人?
他觉得挺蹊跷,但威尔夫紧张的表情似乎不假,况且这个大胡子人生的前二十几年确实都是在北边的群山雪原中度过的,有过不少见识。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古德蒙德还是想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听听。”古德蒙德背靠在椅子上放松说着。
威尔夫深吸口气开始讲述昨晚经历的惊恐遭遇:
“才这么点!”看着泡沫都没斟满的酒杯,坐在吧台的客人不满地大声嚷嚷着。
“想喝多的去外城喝,也不看看你们才给了几个子!”威尔夫怒呛回去。
柜台前方坐得满满当当的酒桌上,众人听到他的话语一同举起酒杯,发出整齐的“嘘”声。
“一帮子穷鬼。”威尔夫眼神鄙夷但嘴角却不自觉露出一个弧度。
众人虽然抱怨,但谁也不敢和他过多理论,更别提当着这个肥硕吝啬鬼的面在酒馆里闹事了。
心有不满的炉仆们顶多也就是朝酒馆门前的水井里吐点口水,当作报复。
威尔夫酒馆是唯一开在内城里的酒馆,表面上的经营人是吝啬的威尔夫,但实际的幕后老板是古德蒙德。
不少炉仆们和行商们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关于“烟斗先生”的传闻。
传闻中古德蒙德经营着一家高炉厂、两家木炭厂、一家酒厂以及内城的威尔夫酒馆。
年纪轻轻,不过30多岁的他就有了这么多的产业难免不让人感到怀疑。
据传,古德蒙德和很多炉户祭祀们都私交甚笃,威尔夫酒馆先前每天都能看到前来喝酒的炉户祭祀们。
甚至能看到他和地位尊崇的格奥尔祭祀也时常有些往来。
因此,也有人猜测他和格奥尔是兄弟。
但这传闻似乎并无依据,因为他们长得实在是不太像。
没人敢在古德蒙德的酒馆里撒野,即使炉户祭祀们正忙于铸造两个多月后丰收节要使用的祭坛。
这些红袍人已经一个多月没在酒馆里出现了。
炉仆们是炉户祭祀挑选的助手,负责一些搬运之类的杂活。
这近两个月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很轻松,毕竟各自的主子都被喊去干活了。
于是,威尔夫酒馆近些天来的生意异常火爆。
吝啬的威尔夫忍不住偷偷拉开抽屉看了一眼,火光照耀在堆满的铜币上反射着让他感到幸福的光芒。
威尔夫关上抽屉,收敛笑容。
他刚抬起头,便看到吧台前方桌子上的一人吐出了舌头,微张的嘴里都能看见黄褐色的液体即将喷出。
“滚出去吐!”威尔夫大声咆哮。
那人听到吼声,急忙捂着嘴晃晃悠悠地往门外跑,可惜褐色的瀑布还是从他捂着嘴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伊沃,去收拾一下。”威尔夫指示坐在一旁的瘦弱男孩。
伊沃打了个哈欠,拿起清洁工具不情愿地过去了。
“婊子养的,花钱喝的酒还能吐出来,我都替你心疼钱。”
见那人终于跑出了门,威尔夫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此时已经要到凌晨1点。
今晚客人多,他刻意推迟了打烊的时间。
那些带着大钱的行商们因为谨慎早已离开,剩下的大都是些领着固定薪水的炉仆们。
感觉到已经把这帮酒鬼身上带的钱榨得差不多了,威尔夫准备赶人关门。
“诸位,诸位,安静一点!本店即将打烊,还请早点回去休息。明晚7点带够钱再来,吝啬的威尔夫等着各位再次大驾光临。”
威尔夫毫不掩饰他的贪婪。
不满的“嘘”声再度传来,但这次其间还夹杂了许多谩骂声。
虽然都已经喝多了,但没人敢借着酒劲在内城动手,更没人敢在这酒馆动手。
炉仆们都知道威尔夫酒馆背后的靠山很硬。
当然他们也不愿意破坏这里。
威尔夫酒馆的酒虽然比外城要贵上不少,但这里可以说是内城唯一可以娱乐的地方。
如果愿意花更多钱,还可以买上一杯陈年十年以上“威姆齐”,那味道可比马尿一般的普通大麦酒好多了。
只不过这种酒只有炉户祭祀和行商们才能点的起。
人群终于不情不愿地退场了,酒馆内逐渐变得稀疏。
还有几个不愿离去的客人,伊沃依次去劝导酒客离开。
看着伊沃扶着最后一个客人出门呕吐后,威尔夫满意地低下头,准备把今晚的收入全都带走。
突然,吧台前的烛火忽得闪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变得明暗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