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二人便听见悠长的声音道:“还不快把人抬进来,快断气了,我可没开玩笑。”
“装神弄鬼。”方志逸瞥了眼快至屋内的身影悠悠道。张如诚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便也跟了进去。
“神医前辈,他如何了?”张如诚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很是担忧。
“快死了啊。”秦杨仍旧不紧不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方志逸觉得这个什么所谓神医看起来哪里都不靠谱。
“我没开玩笑,他确实快死了,不过我能救他。”
二人面面相觑,才放下心来,张如诚向秦杨致谢。
“你们打算谁留下啊?”
“什么?”
“采药、捣药、熬药,这些事儿难道想让我替你们干啊?”
二人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张如诚道:“前辈说的是,志逸,你先进城,安心温书,瞬变探听一下关于考试的消息,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他。”
“什么?你要分心照顾人,哪还有时间温书啊?再说你书都送人了,若不和我一起,哪来的书看?我知道你功课好,可咱们苦读多年,现在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可不能为了别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方志逸有时真觉得自己的好兄弟善良得过了头。
“放心,十年寒窗,汲取的知识已然深刻我心,没有书,我的脑子里也有许多见解,何况考场之上,又不是听咱们诵书。你快些去吧,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
“好了,好了,真是麻烦。”秦杨觉得聒噪,“横竖你把书给了我,我又不会藏起来,你要看便看,就当是我借你的。再说了,你不是身上那点盘缠都给我了吗?这里山清水秀,可比城中那些客栈更适合读书学习。”
秦杨说得其实很有道理,因为这茅屋,只是秦杨居所的名字,名为“茅屋”,实则是方雅居,坐落在苍城外不远,水秀山明之处,若是等院子周围的桃花开了,更是一番胜景。没有闹市嚣尘,便能使人静心,所以在此处读书,很是不错。
方志逸听见秦杨的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再三叮嘱好友早日进城,便离去了。
此后日日,张如诚都呆在茅屋中,白日里上山采药,回来碾药材,熬药,照顾病人,还负责了自己和秦杨的一日三餐,晚上的时间就用来温书。
秦杨觉得这小子不错,除了饭做得难吃些,总是烧焦,菜要么炒不熟,要么太甜之外。若非张如诚志在官中,或许可以收他为徒。毕竟自己也总是会死的,若是死了,这身医术无人传承,九泉之下,他有何颜面去见那人呢。嗯,所以还是要找个接班人的——秦杨暗自思忖。
张如诚看着躺在床上那人,毫无生机,已经多日不曾醒来,忧心得很。
“放心吧,伤他之人可谓刀刀致命,不过这小子看起来也是会些功夫的,躲了几处。但是受伤的地方还需要慢慢愈合,待愈合完全了,他便能醒了。”秦杨一眼便看穿张如诚的心思。
“多谢前辈,也不知他遭遇了什么,竟会受此重伤。”张如诚感慨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知他被何人所伤?”秦杨有些惊讶。
朋友?张如诚都不认识那病人。方志逸觉得他傻也是因为如此: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倾心付出,甚至将祖上传下的书送了人。
那日苍城大雪,二人本已进了城,方志逸发现自己的佛牌不见了,那是进京前母亲特意为他去庙里求的,说灵验得很,定能保佑他高中。于是二人便往回去寻,寻至城边,在林间树下发现了此人,当时他已被雪埋了半个身子,他们将他刨出来时,他整个身体冻得僵硬,手中却还紧紧握着一把剑。他们也不再继续找佛牌,立即背上他寻遍城中医馆,郎中皆言,茅屋神医或有医方,因此才找来秦杨这里。
秦杨闻言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此人是十恶不赦,被仇家追杀的?”
“救人,还分这些做什么?我读圣贤书,可不曾听闻救人还分什么好人坏人,好比前辈您济世救人,若非性情纯良,便不救了么?况且,世间是非,如何能说得清呢?若他真的是被仇家追杀,又怎知仇家一定是善人,若是善人的话,便也不会刀刀都想着取人性命了。”
秦杨听罢若有所思,他自然认为张如诚是对的,毕竟他自己也曾受人之恩,那人也曾不问他的来历而救他,张如诚倒是和那人很像。
二人言谈间,床上那人忽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