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油是个稀罕物,月亮刚刚爬到树尖上,屋子里的油灯就被吹灭了。花朵儿仰望着如在眼前的弯月,手里蒲扇不停驱赶伺机让自己无偿献血的蚊子,山里就这点不好,蚊虫太多,烧艾草那味道闻着就犯晕,真怀念前世的蚊香啊。
噗!噗!咚!重物掉落地面发出的声音!花朵儿从炕上一个翻身跳到门口,抄起门后的圆木棍站在院中仔细倾听。花老四猎人出身,自然也察觉到异常,父女俩合在一处,严阵以待。
“谁?有贼!”不远处杨寡妇的声音瞬间飘荡在七家店上空,花朵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花老四紧随其后,淡淡的月光下,村子里有十几个黑影在闪动,不少人家已经被惊醒。
“孩儿他爹,有贼!”
“呆在屋里,不要出去!”
松树枝最易点燃,一时间数根火把照亮七家店,老少爷们集体出动把十几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团团围住,只不过人家手里是明晃晃的钢刀,自家人是简易农具。
花朵儿刚冲进杨寡妇家就看见黑衣人被死死扯住,抱着瓦罐的他根本甩不掉发了疯似的女人,大腿上还被咬了一口,愤怒之下抬刀就要砍死杨寡妇。杨寡妇大儿子学着母亲的样子抱住歹徒的另一只腿,结果被一脚踢飞。
杨寡妇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一个死法,临死前爆发出所有的力气,硬生生在歹徒腿上撕下一块肉来。刀锋触体的那一刻,她只感脖子上一凉,心里还在琢磨:“好快的刀,都没感觉到疼。”
紧跟着砰地一声,怀里的歹徒被踹飞到土墙上,直接陷了进去,装着粮食的瓦罐咕噜噜滚到杨寡妇面前,被她一把抄在怀里,就算死也绝不松手。她这时才看清,花朵儿拎着鸡蛋粗的木棍,在那个黑衣人的胸腹位置狠狠一顶,黄泥土垒成的院墙应声而倒,黑衣人从院里被轰到院外,落在一群同伙当中,口吐鲜血,已是五脏六腑都被撞碎了。
“小小一个七家店,还真有点尿性,敢跟二龙山的大爷们动手,不怕我调齐人马平了你这破村子?”为首的黑衣人手中一把宽背大砍刀,瓮声瓮气地叫嚷,一时间村民们不敢上前,只能堵住去路。
“二龙山的好汉都沦落到来我们这儿抢粮食了,你们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是不是都快揭不开锅了?实在熬不住就张嘴说点好听的,我家里还有几根肉骨头,可以让你们拿回去熬汤喝。”
二龙山那个地方名字起的响亮,其实就是个被两条河道包围的小山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群流窜来的山匪占据,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嚣张,时不时下山作案,结果被知府派人几次围剿,打得抱头鼠窜,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今天怎么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