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哥这么晚才回来,又带着闺女去县城了吧?这打猎挣钱也不容易,可不能给闺女随便乱花!”这阴阳怪气,腻死人的腔调是村东头杨寡妇,花家也在村东,低头不见抬头见。
今天回来的晚,走大路从西口进村,谁曾想这杨寡妇没事儿坐在门口纳凉,被撞个正着。
“我是我爹的女儿,不给我花给谁花,难道给你花?你又不管我爹叫爹,心不大管得挺宽!”花朵儿当然知道这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老花三十出头常年劳作,一身腱子肉不比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差,死了丈夫留下两个儿子的杨寡妇早就盯着这块肥肉呢,今个儿来借根葱,明天来拿瓣蒜,总有理由来串门,烦的爷俩干脆锁门谁也不见。
老花更是看见这女人就绕着走,可这女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冒出来恶心你。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姑娘都是赔钱货,儿子才是顶梁柱,当初你家要是有儿子还会被族里赶出来么?还是攒点钱,趁你爹年轻再找个会生养的,生个儿子才是正理儿。”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地调戏啊,那眉目含春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老花身上飘,老花觉得这女人比女儿打死的老虎都可怕,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杨寡妇,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爹就算是续弦也轮不到你,能生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就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花朵儿瞅着杨寡妇脸色气成茄子色,故意晃着食盒往回走。
食盒是老掌柜送的,里面装着好几个肉丸子,陈四留下的银钱超出许多,老掌柜借机大方一回,把剩下的肉丸子全给他们父女俩打包带回来。
“娘,我闻见肉香了,花朵儿手里有肉!”杨寡妇大儿子刚满十岁,智力有点问题,闻见肉香口水流的衣襟湿了一大片。杨寡妇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在儿子后背上连拍好几巴掌:“吃!吃!就知道吃,你要是有个能干的爹,我也让你天天吃肉,可你那死鬼老爹不争气,早早抛下我们娘仨,我能怎么办!”
杨寡妇生气归生气,还是给大儿子擦干净,顺便给俩孩子熬点糊糊。生大儿子的时候年纪太小没长开,孩子在母体里憋的时间太长,生出来就是这个模样,还好不是完全痴傻,就是反应比别人晚半拍。小儿子聪明像她,自小知道帮家里干活,她之所以想攀上花老四,就是想弄点钱让小儿子在县城里拜个先生读书识字,将来能有个好出路。
“保长家的鸡是不是你吃的?”花爹收拾院里晒得菜干,冷不丁问了一句。
“啊!不是!”话一出口,花朵下意识地想要改口,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