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盖房没有水泥,砌烟囱砌灶和泥用的是黄泥,黄泥要从河道里挖。
大伯领着大牛李潮去贾鲁河里挖泥。初冬的河水没结冰也冰的刺骨,三人赤脚下河挖泥,十三岁的大牛李潮当成人用,一点得不到照顾。
三人半天挖一车泥,留下砌砖用的,其他掺了碎麻,糊到大伯家拉过来的旧床板上。碎麻的作用是防止黄泥干后开裂的。
砌砖的黄泥除了加麻,还要加熟石灰。熟石灰是生石灰加水做的,需要提前做,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小量的砌砖没熟的石灰用生的,只是生石灰掺到黄泥里要特别注意,石灰遇水产生的高温会烫伤人的皮肤。
张小姨没有回闹店,干活时候离开她认为会丢了她姐娘家人的脸。她中午给干活的几人做饭,特意拿粮食跟人换了一只鸡。
不是她大方,是外甥女说了,“等去绿城,绿城地方小,家里的粮食拿去放不下,多余剩下的拿不走,最后还是便宜”曹家人。她现在拿将来会留给曹家人的粮食换鸡吃,是赚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点心疼。她家她养了那么多的鸡,要是能拿粮食去换多好。可惜,不能。她拿鸡给她外甥女吃天经地义,她姐不在家,她要是敢拿粮食回去换鸡,她会被人骂死,她爹娘也饶不了她。
曹爷爷见一大锅熬菜里鸡肉多的可见,和大儿子碰了碰眼神,心领神会。亲家小姨对九百块药费是真的没意见了。
亲家小姨住过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姐不在家她替她姐看家,怕她姐不在家曹家人把她姐家搬空了。
如今要饭孩儿花了上学的钱,二桃花了药费,两家算是摆平了,谁也不说谁。
曹铭花不知她家暗潮汹涌,津津有味吃她姨给她卤的鸡腿。“姨,你再去买点排骨,我还想吃卤排骨。”
大伯闻言眼角抽抽,抬眼看蹲在门槛外吃饭的他爹,见他爹没反应,低头继续扒菜啃馍。他要多吃两碗,吃进肚里都是赚的。
曹爷爷大伯大牛李潮,砌烟囱砌灶砌炕墙干了三天,等泥糊的炕板阴干安上,炕才算完成。
曹爷爷看着他理解不了的炕,询问:“这烧起来得多少柴啊?大牛回头多去找点柴,别让恁妹冻着。”他没忘孙女说的,将来这院子是留给大孙子的。
床板阴干前大伯去挖河了。张家那边张姥爷是挖河带队的,他走前把县城(闹店所属县)里的四闺女,叫回来陪张姥姥作伴。
张小姨回闹店一趟,回来后嘴里嘟囔不断:“恁四姨就是偷奸溜滑的,从小就这样!快生了回来,不着她是回来伺候恁姥姥的,还是恁姥姥伺候她的。”
上辈子张小姨和张四姨是针尖对麦芒,张小姨嫌弃张四姨偷懒不干实事;张四姨抱怨张小姨嘴毒到处说她的不是,连带着她丈夫,也被张小姨指名带姓的骂。
因为上辈子的恩怨曹铭花也不喜张四姨。附和她小姨道,“俺四姨就那样,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啥。也就再忍她这一段时间,等咱们去了绿城,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咋喽都和咱们无关。”
她和张小姨已经达成共识,将来一起到绿城生活。
张小姨没听出来外甥女说的哪里不对,她姐能去绿城铁路上,她也能去绿城当售货员。最后如果能再带上那个“他”,她的生活更圆满了。
生活向着美好奔赴,炕彻底盘好可以使用,曹铭花不再害怕寒冷。学习上她学会了注音字母,四角号码查字典法,毛笔字写的像模像样,算盘打的噼啪响,乐器笛子也能吹出来顺溜的声音了。
她用成人的智商再次学习小学一二年级知识,进步快的她自己震惊到。她盘算等期末考试时和堂姑说说,参加二年级的考试,这样她等于跳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