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镇公所又回到主路上,粮食铺里大米七块一斤。梁城不种稻,大米全是外面运来的,价格上快赶上好面的价格了。
买米没带面袋,面袋七块一个,少年拉着曹铭花说啥也不让买。“面袋那么小才多少布,一个面袋比米还贵。等咱回家我拿了面袋就来买,肯定不耽误妹吃。”
点心铺五样点心各买一斤,路边的鸡蛋挑了五斤。没篮子放,跟卖鸡蛋的好说歹说,拿人家一个筐装鸡蛋。筐是柳树条编的,家家户户都会编,不值啥钱。能买五斤鸡蛋的人不多,送一个箩筐值了。
少年欲言又止,几经斗争担心的问:“妹,咱买这么多东西,婶也没在家,回去让爷奶看见,会不会挨说?”
“爷奶”,曹铭花想起来她记忆里慈祥的二老,“不会。我花俺家的钱,买东西就你我着,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着?回去只要不让俺大娘知道,俺爷奶才不会说我啥。”
她小时候她妈打她,她爷为了护她挨不少她妈的苕帚疙瘩,这样护犊子的爷,不会因为她花钱说她。
曹妈去当列车员,意味着这辈子的命运彻底改变,曹铭花回去时和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看天空风沙及路边的风景也顺眼了。
经过聚仙镇的国道是通往梁城的,国道上来往的行人不断,俩人是孩子也不用害怕什么,拐小孩的不会不睁眼的到这荒郊野外田间地头来。
要饭孩儿时不时去路边捡些干草,铺在鸡蛋筐里盖住鸡蛋。曹家在下曹庄中心位置,点心可以用被子盖住,鸡蛋筐大让同村的看见难免说闲话。
曹庄没了地主富裕的人家也不多,买东西曹铭花没感觉少年怕,他怕曹爷爷奶奶。
今儿早上婶刚出门,爷奶让大牛来喊他。问了他好多话,意思他是个吃闲饭的,暗示他尽早离开。
他琢磨着要不要把爷奶喊他的事告诉妹。他感觉妹主意大,婶招工的事都让妹决定走不走,爷奶撵他,妹知道了会不会把他留下?婶不在,这个家就是妹做主,爷奶估计不会拂妹的面子。他见过爷奶有多疼妹,妹说的话爷奶应该会听。
他全忘了他妹的年龄,还有家里的事不应该是大人做主吗?
俩人回到家,少年拿面袋要去买米,曹铭花看一眼他不合脚的布鞋,心里有点歉疚,在镇上时竟没注意到。
“明天再去吧,今儿跑了二十多里地怪累的。米买的多你抱不动,明儿拉着车去买,到镇上再给你买一双合适的鞋。”
“不用不用,我这鞋挺好的。”
鞋大很多,不知道少年穿谁的。按说曹妈把他留下来会给他做鞋做衣服……唉,她忘了这时她妈的针线活还不行。纳鞋底可以,裁鞋面啥的肯定不行,做衣服更不用说了。看看少年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是哪个大人的。
上辈子她很会做衣服,就是她妈不会做,生活逼着她学会的。想起来这些她莫名心烦,站在院里一时不知道干啥。
曹妈不在家里只有俩小孩,空荡荡的院子更显空荡。
砖墙大院分前后院。前院三间砖瓦房正屋母女俩住。东厢两间半砖半泥瓦顶房做厨房,西厢两间砖瓦房放农具架子车,少年也住在西屋。后院有口井,之前养牲口的斜棚现在放柴火。她家没养鸡鸭,后院是空的。
前后院现在有门隔着,她妈弄的。周边就后院一口水井,邻居来后院打水,后院门关了不方便。她妈忌讳后院不关门,影响安全封了西侧,东侧按了门,这样后院门敞着不关,打水也影响不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