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搬回来直径一尺长的杂面大锅盔,又转身回去端回来一脸大海碗羊肉汤。
“妹,买回来了。”怯怯的眼神看曹铭花,估计也是预感到自己做了蠢事。
喝羊肉汤吃锅盔的量一般是两寸宽的三角块,甚至是自己带馍就要一碗汤,少年拿回来直径一尺长圆锅盔,曹铭花不认为是少年为饱口福而选这么大的锅盔。少年为了留在她家谨小慎微,饭不敢多吃觉不敢睡囫囵了,一次买这么大的锅盔,承担被指责的风险又吃不完,他傻吗?
曹铭花认为是店家坑少年。羊肉汤摊在镇公所门口,价格上不敢多要也不敢明目张胆坑钱,估计是看少年腼腆,说多少钱少年没还价(一把这种固定摊位也不议价啊),把少年当冤大头,逮住一次算一次,大份的锅盔离柜少年买去也不会退掉。
锅盔拿回来再退回去肯定磨嘴皮子,俩孩子不是能和不良商家纠缠的人,这时代没有工商啥的,投诉无门。
“你赶紧吃吧,喝完好再去盛他家的汤,便宜不占白不占。”
听说占便宜,少年的忐忑一下散去。
羊肉汤里没几块羊肉,少年清楚妹不吃羊肉,就着碗边先喝口汤,防止汤洒出来。“妹,羊肉一会儿留给婶吃,锅盔等回去你吃,我喝汤就行。”
光喝汤不可能喝饱,曹铭花是对少年没感情,可也不至于让他吃不饱。“这个锅盔是杂面的,我不吃,你吃吧。我一会儿去买好面的。”
曹铭花挑食少年清楚,在家里妹不吃杂面,现在听妹说认为妹是真不吃杂面锅盔。
曹铭花挑食是真挑食,葱姜蒜之类的直到晚年才吃,猪肉是四十来岁孩子们都长大了才开始吃。退休后每每去大女儿家,大女儿看她挑食愤愤不已:“又不是富贵命,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就作吧,把福气都这样作没你都好受了!”
她住进大女儿家之前不以为挑食有什么不好,很多时候还得意自己挑食、炫耀自己挑食,好似挑食是什么本事。住进大女儿家后,大女儿带着她出门旅游,一个月出去半个月,剩下半个月不是去饭店就是点外卖,生生把她挑食的毛病强改了。当然,强改的还有她的认识,她认识到她的挑食是因为她穷,饭菜做不到够精细。
比如此时她的身体,脾胃虚弱,曹妈惯孩子都是给她吃好的、吃自认为精细的,导致她的胃口越来越差吃不下饭,吃不下饭肠胃更加不好,成了恶性循环。加上环境原因,她家是农村的,再精细的原料也做不出来精细的食物,没见识啊。
大女儿小时候也像她此时一样脾胃虚弱,然那时她买奶粉、买炼乳、买面包、买蒸饺、买咖啡、买一切她能买到的食物,只要大女儿能吃下,换着花样的吃,大女儿长大后就没有挑食的毛病。这不就是有钱没钱的区别嘛。
“妮,你说咋弄啊?!”曹妈慌慌张张从镇公所奔出来,身体由于走的快左右摇摆,焦急的模样像天塌了。
曹铭花被她妈吓得脑袋“嗡“的上头,直直盯着她妈,生怕她妈下一句说招工的人走了。
好在曹妈不是顶不起来事的人,下一刻清晰说出来原由:“我去问招工的,找着人了,正说的时候,他旁边另一个招工的也相中我了。那个人是跟着别人来办事的,他说我符合他招的条件,问我愿意不愿意跟他走?他们一会儿就走,我要是跟他走一会儿就得跟着走。这咋行啊,家里还没有收拾,你……”
曹妈不是全糊涂是半糊涂,曹铭花打断她妈:“那个人是招啥工的?”
曹妈顿了一下,“他说是铁路上招的啥员,我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