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铭花早已没有被人夹着的记忆,此时感觉被她妈夹住哪哪都是疼的,是她太瘦?还是她妈太瘦硌着她了?为什么没一个小孩子说过被大人夹着会疼。呵呵,是不是疼习惯了,不知道疼了。
又被塞进被窝里,她很无奈。
“妈,你刚去干啥了?”她想问少年是谁,又怕吓着她妈。
“妈?咋跟人家学了洋叫法?”曹妈收拾床随口问。
“洋叫法”,曹铭花忘了这时候她和她妈还没有进城,她喊她妈都是叫“娘”。另外一个记忆也涌出来,她十一岁之前还吃她妈的奶。(捂脸啊)
那时候她去镇上上四年级,熬一个星期才能回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疯一样找她妈,找妈干啥?吃奶啊,不吃会要命的。小孩子的奶瘾和成人的烟瘾酒瘾一样,戒掉会疯的。
她一时喊不出来“娘”,伸胳膊拽住她妈,直接问:“你刚才去干啥了?我满院喊你都没人答应。”
“恁五哥找我过去。要饭孩儿没给家吗?我跟他说让他给家看着你呢。”
“要饭孩儿”,曹铭花知道少年是谁了。
这时候对户籍的管理没有后世严格,人员流动不需要这个那个的证明,无户籍的流浪人群沿街乞讨没有什么限制,富裕地区要饭的就比较多。
农村庄子里有高大院墙的人家比较少,要饭的上门可以接近庄户屋门口,“给口水喝吧”或者“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曹家的院门白天是敞开不关的。院门口原本有影壁墙,曹妈嫌从堂屋看不到院门口,住进来没多久就给扒了,这样坐在堂屋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人进院。
少年就是来曹家要饭的乞丐。
“婶,给口吃的吧!随便给点,啥都行,没有吃的给碗水也行。”
曹妈在屋里看见要饭的是个半大孩子,圣母心泛滥,拿大半个窝窝头给小乞丐。
农村人做的窝窝头至少有四两重,曹妈做馍又懒省事,一个窝窝头咋说也有半斤呢。
曹家生活条件好,窝窝头不是纯黑的,是合了杂面做的。要饭孩儿见惯了人情冷暖,一个杂面窝窝体会出这户人家生活不错,把窝窝头塞衣服里,有眼色的拿起扫把打扫院子。
曹家院子大,秋天院里落叶啥的比较多,曹妈不是勤快人,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打扫,反正家里就娘俩,没人会在意院里啥样。
见要饭孩儿打扫院子,曹妈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你这个小孩儿是哪勒?”
“婶,我家河北沿的,可远了。一家都出来要饭,爹娘饿死了,姐姐弟弟卖了,就剩我自己了。”
“我好多天没要到馍了。婶给我这么大一块馍,我这次就饿不死了。”
人运气好了老天爷都帮忙,说话间天空下起雨来,要饭孩儿帮曹妈收前后院的东西,曹妈心软让要饭孩儿在西屋避避雨。
雨一直下到夜里,要饭孩儿就此留在了曹家。老天爷都帮忙了,曹妈心软的人,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一个勤快的孩子留下。客观上也是家里只有娘俩,需要一个能干活的人,假如要饭孩儿真的实诚,观察观察当养子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