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楼上的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弄出来噪音吵人。
大女儿住的是定销房,楼上楼下都是一个单位的。后来楼上的卖房,新业主不是教育系统的人,没了面子的顾及,自然不会替别人着想,她家和楼上的摩擦日益增多。
“扒拉扒拉”的声响一声连着一声,她真真的忍不了了,伸手去按手边的传唤机,同时又再次睁开眼。
循声望去,一缕阳光透过破了一个洞的窗户纸照过来,无数的灰尘颗粒在光芒中上下翻飞,折射出七彩芒光。她痴痴的呆愣会,连忙再次闭上眼睛。
大女儿家的房子两南两北,她住北屋,阳光只在早晨才有,大女儿刚刚出门去拿快递,现在肯定是傍晚时分,不应该有阳光的,她记错时辰了吗?
深呼吸,叹口气:“唉……”
她是不是真的到了去见阎王的时候?
还是她昏迷了很久?
停了好一会,好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先眯着眼睛,露出来一条缝,偷偷的看……阳光透过窗纸上的破洞透进来,破洞裂开的窗纸被风吹的“啪嗒啪”……洞越来越大。
阳光照到原木桌面上,清晰看到桌面上的包浆。
她第一个念头是:“桌子没有刷漆。”
她是电焊工,她焊过的产品下道工序是喷漆,有没有刷漆的物品她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这是哪?!”
她的大脑此刻才意识到不对,慌忙扭扭脖子左右看。
透过窗纸照进房屋的阳光太少,四周一片昏暗,她习惯性的眯起眼睛。
她右边是贴着芦苇席的墙,她躺在床上,左边紧挨着四方桌,桌上方是贴着厚窗纸的木棱窗户,窗楞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土。
桌上有一个黑乎乎的褐瓦罐,一个黑乎乎的小黑碗,以及一把包浆的梳子和篦子,一盏油乎乎的陶油灯。
她猛然坐起来,眯着眼睛环顾周围……房中间四方小饭桌,几把小矮凳随意堆在桌下。桌前双扇门虚掩着,桌后是纺车的尾部,纺车前部和苇席围的粮食垛并排,把房间塞的满满的。
这是一户典型的农家房,典型到她多少年魂牵梦绕,她做梦都想回到这样的房子里。
她梦里的家,她儿时的家,她最幸福的时光,全在这样的房子里,所以她想,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才如此看到她魂牵梦绕的“家”。
眼睛有点涩,鼻头有点酸,她抬手捂住脸,不让自己喜极而泣。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她终于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