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总算是止住了。答应本太子,以后不要再为本太子涉险了。”孤竹煜握着他亲自给重桐包扎好的手,满脸疼惜。
“本太子用不着你保护。就你这个三脚猫的功夫,还想着保护本太子呢!纯粹是给本太子添乱。以后,遇到危险的话,你闪得远远的,乖乖地看着本太子御敌就好。”
“殿下,刚才是你先挡在重桐的前面的。殿下也答应重桐,以后不要再为重桐涉险了。重桐不能欠殿下再多了,否则此生都要报答不完了。”
孤竹煜抬眼,一本正经地瞪着重桐,“本太子就是想叫你欠我的,欠得越多越好!”“殿下……”
孤竹煜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准备叫自己,为他一辈子做牛做马吗?他真的可真美!
三个月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而且就算她答应,她苏纯也决计不会同意啊。
“重桐,如今你伤得已经不能再在父皇寿宴上演奏了。父皇寿宴那天,本太子安排莺儿上台,代表东宫弹奏《承云》吧。”
“殿下,重桐精通岐黄之术,若是殿下想让重桐去,重桐可以很快恢复的,耽误不了练琴的,更耽误不了在陛下的万年寿宴上演奏。”
“伤得这么重,哪能恢复得那么快?!”孤竹煜瞬间火大。
“可以的,重桐有特效药。”
“本太子说恢复不了,就是恢复不了。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练琴呢,你就那么想在父皇寿宴上弹琴吗?”孤竹煜一脸重桐要弃他而去、另攀高枝的哀怨模样。
“不是殿下说的,叫重桐在陛下的万年寿宴上为东宫拔得头筹,一鸣惊人吗?”
“现在本太子用不着你一鸣惊人了,你安心把手上的伤治好便是。”
看来,孤竹煜是彻底打消了将她献给孤竹帝的念头,她这算是得到孤竹煜的心了吗?还是,因为她刚才为孤竹煜挡剑,他舍不得了?
“这是……”
孤竹煜眼望着重桐的脚下,刚才被重桐手心中滴落的鲜血染红的雪地里,突然冒出来数簇植株矮小的奶白色小花。
那些小白花舒展着嫩绿的芽,很快便枝叶繁茂,不畏春寒,在一片萧瑟的雪地中傲然挺立,羞答答地绽放着。
“殿下,这花是啥?它们好可爱啊。”
重桐摘了一朵小白花,俏皮地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对着孤竹煜嫣然一笑。
“这花,好像是雪滴花,代表着坚强和希望。本太子也只是幼时偶尔在一本札记上看到过。雪滴花很难能够被世人见到,因为它太特别了。它只在黄昏时分,开放在雪地里,而且雪滴花需要一种特殊的血做花媒,才会开放。本太子也记不太清楚,那种特殊的血到底是什么了?”
孤竹煜努力地回忆着,试图记起雪滴花的血媒到底是什么。
这雪滴花开得怪异非常,孤竹煜将一棵尚在抽芽的雪滴花的植株,用手轻轻拨拢开,赫然发现那棵雪滴花的根部,有一丝重桐的残血。
随着雪滴花不断伸展着枝叶,如饮血般快速地生长着,那丝残血渐渐地被吸收殆尽,直到雪滴花的枝头,开出了一朵朵奶白色的小花。
数棵雪滴花,好似在黄昏的雪地中,诡异地迎风微笑。
孤竹煜的内心深处,泛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他望着重桐,她的脸与自己五岁时便故去的母妃,越看越有一种神似的韵味。
诸多疑点,孤竹煜目前还理不出个头绪,但有一件事情,他必须要立刻求证。
孤竹帝的寝殿里有一个暗门,门后藏着一个更大的内殿。
儿童时代,还是皇子的他,曾经因贪玩触动了通往内殿的机关,无意间闯进去一次。内殿里面挂有一幅真人大小的女子画像,栩栩如生,画中女子也和母嫔有几分相似,他望之格外亲切。
十岁的孤竹煜当时心想,这画中的女子一定是母嫔了!
他远远离开一段距离,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小腿,仰着头,就一直在那里看着母嫔的画像。
那时候,他小小年纪也知道这里是禁忌之地,不宜久留,但他已经几年之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嫔,如今见到画像,再也不愿意离开,直到孤竹帝退朝归来。
一众内侍官和宫女们,待发现皇子不见了,惊慌失措地把皇帝寝殿、御花园每个角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个个吓得半死。
最后,还是孤竹帝打开机关,发现了小孤竹煜。
那一次,孤竹帝对着一众内侍官和宫女们大发雷霆,“擅闯内殿者,死!”
内侍官和宫女们诚惶诚恐,全部跪倒一地,求孤竹帝饶命。
小孤竹煜跪在地上求道:“父皇,只有儿臣一个人闯进了内殿,儿臣自己贪玩,与他们无关,求父皇放了他们,一切罪过儿臣自己承担。”
孤竹帝的怒气很快消了,他没有处置任何人,甚至夸赞了六皇子敢作敢当的诚实品质。
但从那之后,小孤竹煜封了晋王,开府别住,再也不能在孤竹帝膝下承欢。
孤竹煜还记得,那时候年少无知地的自己,曾经问孤竹帝:“父皇,父皇,画里的女子,是母嫔吗?”
“并不是。”孤竹帝答道。
小孤竹煜闻言旋即大哭。
小孤竹煜注意到父皇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随后马上恢复了他一贯平淡的神色,宠溺地摸摸小孤竹煜的脑袋。
“我的煜儿想母嫔了,对吗?来,父皇陪你画画,画出你母嫔的样貌,这样以后你就都不会忘记她了。
小孤竹煜后来才明白,这是父皇最后一次握着他的手亲自教他画画了。
孤竹煜收回思绪。
他眼前的重桐,和母妃比起来,似乎更像儿时记忆中父皇内殿画像中的女子。
难道是?
孤竹煜已经不敢想下去,他必须尽早去求证一件事情。
孤竹煜走进孤竹帝寝宫元福殿。
“参见太子殿下。”元福殿门外的侍卫拜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