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仅靠种地,哪供得起?
老爹马强害过痨病,算是个病秧子,家里的重体力活都不参与,哪里还指望得上其它的?
“妈,就别说那些了。”
“都过去了。”
马冲听了也止不住地伤感。要是有后悔药卖就好的,把药当饭吃也不怕,可世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就是没后悔药卖。
一碗面条吃得很艰难,马冲梭完最后一根面条,放下碗。
“妈,家里……还有好多鸡蛋?”
朱小英捞起围腰抹了把脸,想了想,却没答上来。家里一切的拿进拿出都是她,原本对家里的一切是如数家珍的,现在居然也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可见,这段时间朱小英也真是够恍惚的。
朱小英起身去了趟里屋,出来一手拿着两个鸡蛋,报出个数:“还有十几个,我再给你煮几个带去嘛。”
马冲在问鸡蛋有多少,朱小英有一丝意会,心想马冲在工地上那餐肯定没吃饱,再煮几个带上,中午那餐吃不好也多少能补充一下。
天色又亮了几分。已推出单车的马冲正在试轮胎的气压,听到只有十几个,是少了些。
“哦。”
“那不用煮了,我走了。”
马冲一手扶着单车,一手划圈绕了绕,膀子还有些酸痛。
“要是干不来就别去了吧。”
朱小英有些心痛,用商量的口吻说马冲。她知道干工地不比干农活,挑累了可以就地放下休息一会,没人催。可工地就不一样,那是端了人家的碗,就得听人家的,说挑就挑,说提就提,说抬就抬,半分休息都别想。
想到马冲在工地上的累,她虽不忍,可又不敢劝。能劝什么,让马冲不去,那他呆在家一天都是在怄气。他去上工,不至于胡思乱想的,比呆在家心里面要好受得多。
不去?不去那干啥?呆在家里啃那些废书本吗?
马冲心里虽计较,但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朱小英见马冲脸色有些灰暗,知道话不投机,又追了一句:
“我再煮几个给带去给师傅们吃嘛。”
师傅们吃了,嘴上催得慢一点,马冲就累得少一点。
“不用了。”
“要煮……那就明天煮几个糯包谷嘛。”
马冲像是也意会到了母亲的心意,但不同的是,他不是想让师傅催工慢一点,而是想和师傅拉进距离,和师傅套近乎,好让师傅早点教他些砌砖的技术。再说,包谷地里还有些掐得出浆的糯包谷,这个舍得起。
做了一天的工,除了上料,马冲也在偷偷的看,还是有收获的。单说砌墙,只要有材料,他也能起一壁,无非就是糊点沙浆,砖块一盖上去,用砖刀敲几下,使其黏牢实,再刮下从砖缝挤出来的沙浆,倒是不难。
可一幢楼不光只有墙,还有其它的,像刮糙,清光,打顶等等那些工序于他还是一块白板。
表哥虽让他上了工地,但只是干打杂的活,要想学得更多,那还是得要师傅用心带。
和师傅拉近距离是用心带的基础。
“那我就明早给你煮几个糯包谷吧。”
朱小英顺着他的意,也不忘像对小孩子一样的叮嘱。
“骑车稳着点,慢一点。”
天色渐渐大亮起来,马冲握紧车把,回半脚踏板,一蹬一纵,骑着单车就上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