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午间。
炙热的阳光被绿荫遮挡了大半,点点金黄洒落在远方的山林中。
楚秋未等女子苏醒便返回了村中家屋。
他开启神异空间查看一番。
此处类似自成一方天地的灵堂,棺内山君保持着死前模样。
“奇怪,我首次进入此处,分明看见许多口黑棺,如今怎就变成了一口。”
沉默良久,便也不再多想。
他本是将死之人,何必费脑。
坐在窗前,感受夏季那一抹炙热光照与清风。
前几日下了场大雨,道路泥泞,四下坑洼,水腥混合着泥土腥气飘入屋内。
楚秋心中有苦难言。
他母亲早亡,父亲在他十二岁时便说要独自去游历天下,不知道是同哪个贱人私奔了。
若不是遇到师父养自己几年,或许早被饿死。
可就连师父也在去年不告而别,从此失了踪迹,再也没回过村子。
好不易记起前生今世,融合山君,结果发现自己是个短命鬼。
“日后这等祈愿可不能再接了。”
虽说完成祈愿可以增加气运以及自然寿命,但风险颇大,昨夜便是例子。
不仅如此,收获也小,一丁点气运,几日的寿命,杯水车薪。
必须整些大活计,能将寿元加多些。
除此外,需要弄到银钱,总不能饥一顿饥一顿的干活。
还得置些行头,这狗屁世道,连孤魂野鬼也以貌取人。
总有死鬼看他穿的破衣烂衫便觉得自己没两把刷子。
楚秋沉思许久,发现他还真没那个本事弄钱。
不可总指望山君之力,否则还没等赚到钱,三个月的寿元便挥霍一空。
“楚家人可在。”
敲门声打破楚秋的思绪。
打开房门,见门前站着一位身着官服官靴的男子。
那男人站在门前,朝屋内打量片刻。
“王大人。”
这男子名唤王长风,在县上的府衙担任捕快,辖地正是周边几处村子。
“你师父回来了吗。”
“回大人的话,我师父失踪了。”
“你爹呢?”
“跟女人跑了。”
“你娘……”
“死了。”
王长风盯着楚秋许久,这才道:“我调来平阳县不久,对界河村的情况还不熟,不过今年的税,可就得由你来交了。”
“税?”
楚秋愣了愣神。
他还从未交过那玩意,以往都是师父处理。
“不交行吗?”
他全身家当不过数十文,还是昨夜那女子在山君像下供的香火钱。
“你说呢。”
王长风瞥了楚秋一眼:“也不是不行,徭役抵税。”
“请问王大人,那得交多少税银?”
“算你运气好,全当你爹娘死了,你与你师父,每人一两白银,共计二两。”
王长风声音冷漠,眼角的一道长疤令其面向略显凶恶。
“二两?”
楚秋倒吸一口凉气,千文钱才兑一两白银。
村子里的农户,风吹日晒,一家子辛苦整年,也存不到几两白银。
猎户好些,运气高时,在山林猎到珍兽,去县上一卖便有进账。
只是风险巨大,时长有猎户惨死山林,屡见不鲜。
“王大人,我既不是猎户,也没田地,只是续了我师父的活计,教村中孩子识文断字,每个月也只有不过百文钱收入……”
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二两白银,他万万拿不出。
自己寿元将终,莫说没钱,便是有,他也是拿着二两白银去县城挥霍。
让将死之人交税,门都没有。
“我只是将话带到,不久后会有税使处理,我方才说了,交不上税,便去服徭役。”
大苍国的规矩便是如此,满十六岁便成年,可以成为劳壮力,要交人头税,每年一次,若是不交,那便用劳力去抵。
若有官位在身,便可以免税,像王长风这等人,就不用交税。
“小子知道了,多谢王大人告知。”
楚秋思索一番,重重点头。
先答应下来,万一自己活不起,那到时候让税使找死人要税。
“你们界河村有一武人,名唤赵二河,你这几日可曾见到?”
说话间,王长风又朝他屋内打量几眼。
“没有,和赵武人不熟。”
只知赵二河也为山君弟子,一身武艺十分强悍,是界河村人氏,后面修武有成,去县城买了房屋,不常回村。
“此僚犯下滔天大罪,你若见到,可上衙门告发,赏银百两,当然,包庇者后果自负。”
说完,王长发便将目光收回,拍了拍黑色官靴上的黄泥,转身离去。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