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鱼鹰从不愿意说与旁人的首次任务宣之于口后,鱼鹰对待鱼白的态度亲和了不少:“想不到今天竟然会遇到故人,这个任务出的值,出的值啊!”
这是他的老毛病——对自己人过于信任,无法在执行任务中区分使命和个人感情。
鱼白作为他半个师父半个爹,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提醒道:“你等一会儿,我现在连代号和身份都没向你公布呢。”
“哈哈哈哈,无妨,你铁定是绣衣直指没错。就算是有人能够照搬绣衣直指的拷问刑具,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水也学不来。我刚刚闻见了你抹在锯子上的辣椒水味儿……真怀念。”
鱼鹰揉了揉鹰钩鼻,看着鱼白,沉默一会儿后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马车:“你现在在给柳家大小姐做保镖吗?”
“嗯……”
“好,真好,兄弟姐妹们剩下的不多了,兄弟,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我也不过问你的身份。只是千万不要掺和进柳家的事情里面……”
鱼鹰垂下眼睛,那张看着十分阴森刻薄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你能藏起身份活下来,那便好好活着,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活到比我们所有人都更久——来,兄弟。动手吧。”
他盘腿坐着,双手浮在膝盖上,耷拉下脑袋来,一副引颈就戮的姿势。
“你我如今各为其主,就麻烦你送我上路吧。”
他笑得十分轻松,这份面对着死亡的坦然让鱼白颇有感慨。
因为鱼白借尸转生的能力,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转生后与自己上一个身份站在对立面的场合。
若是当真动手相互厮杀,自己和鱼鹰不管谁死在谁手上,鱼白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现在不同。
还有很多事没搞清楚——比如,为什么绣衣直指要掺和进来这种事?
鱼白挠了挠头发,走到了鱼鹰面前将小刀倒攥在手里:“绣衣直指出现在这里,说明要和柳家作对的是陛下?”
“嘿,你问起这个做什么?”
鱼鹰做好了死的准备,此时也全不在乎,只是抬头对着鱼白再度劝解:“别掺和这些事儿了,兄弟,我发自内心地劝你。咱们当初的那批人如今已经不剩下几个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
“哦?不剩几个了?”
鱼白笑了一声,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刀刃:“难不成陛下忌惮徐老大,对咱们绣衣直指下手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并不难懂。
徐寒嗣都死了,他留下的班底自然要遭到清理。
但倘若动了自己留下的这些人,绣衣直指这干脏活儿的特务组织将会因为无法衔接上下线而停止运转。
鱼白当初为这些孩子谋划好的出路是因为自己的死而失去作用,渐渐被老皇帝疏远。可现在看来,这才十五年,老登就这么等不及了……他也不是这么个人啊?
抛开老皇帝的性格不谈,自己作为后手留下的红鸾呢?
怪了。
那丫头到底怎么干的工作?
不是临走前教她怎么在今后帮着哥哥姐姐们保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