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眉飞色舞,第一次见他这么兴奋,又想起老家炕头上的画,上面也有个女的,和他说的差不多——他在画杏子!
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提醒他。
“他是不是喜欢上杏子了?”
还说她双眼皮。
杏子好像没他说的好看,更没看见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郝强——”他说。
“怎么啦?”他问。
又说:“郝强——”
就不说话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又说了句:“郝强——”
他就说:“算了,算了,以后不提了!”
以后,还是忍不住,说杏子如何聪明、如何能干、如何有眼劲。还说他学徒时学拉锯,一天断十几根锯条,可杏子学拉锯只断了两根等等。
其它没再说。
也就放心了。
一再提醒他,是想起刘秀英。
从进厂第一天见到刘秀英,又知道她和郝强搞对象,就对她有种特殊感情,好像不管什么事都要护着她似的。虽然有段时间郝强好像对她不大满意,知道他是逞能,说是刘秀英追他,他还没想好,等等。
实际上就是这回事了。
厂里因为青工多,有许多搞对象的规定,主要是上班时间不许搞对象,这个规定别的车间不大实用,金工车间最实用。
金工车间女工多,机床多,机床都有自动走刀时间,搞对象的就利用这段时间说话、啦呱。
起先,就是有规定车间也不大管,搞的多了才管的,但只管白班不管夜班。再说,也是分人去,像郝强这种人不论白班夜班没人管他。
他找刘秀英主要是晚上打完球到车间找她,这件事前面说过,刘秀英则是来宿舍找他,是路一章外出学习不在家的时候。
叫他说,刘秀英就很漂亮了,应该知足了。刚见她不知厂里有宣传队,以后知道了,还寻思她也是宣传队的,后来知道她不是。就是不是,找这个媳妇也该心满意足了。
可郝强却不大满意,说“不咋的。”
好像逞能,又好像不是。
说她颧骨高、嘴大、眼睛小,又承认长得不错,说在女工中她算最好的了。还说她“条子”好,就是身材好。刘秀英差不多一米七,平时不穿高跟鞋,郝强不让穿,说穿了和他差不多高。
刘秀英除了上班戴工作帽,平常日子不扎辫子也不拢头发,就那么披散着,在肩膀以下不算太长,刚刚好。如果灯光好,能看见里面胸罩上的小黄花。郝强对她不大满意,总结起来有两条,一是嫌她说话不要脸,二是嫌她工种不好。
“嘁——干车工!以后有了孩子可怎么办?”
但又和她亲密来往,不知怎么想的。
说她不要脸,是冤枉刘秀英,他可以作证,不是不要脸,就是爱开玩笑。也是因为这点才格外喜欢她。比方说吧,第一次来宿舍他不大懂事,懒着不想走,觉得已经认识了多呆会儿无所谓,知道是找借口,打本心眼里是想多看看她。
郝强朝外撵他。
先叫去打水,他说水满了,又叫出去问问今天晚上演什么电影?
问了回来告诉他。
还是不走,气得回过头去。
刘秀英在旁边嘻嘻笑,开始不说话,笑够了才说:“贾清,你装得挺像呀,我来是和郝强谈恋爱的,你在旁边算怎么回事——我们一块谈?”
被她揭穿,脸一下红到脖子,这才走了。
以后,她一来他就走。
时间长了就和他开玩笑,叫先别走,“贾清,先别走,我和郝强还没亲嘴呢,亲了嘴你再走!”
吓得撒丫子就跑。
在后面“咯咯”笑。
不过,有时候,也太过分,开玩笑过了头,虽然她自已不在乎,别人却不这么看,尤其郝强经常为这事和她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