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在厂里漫延好几天,有些悲恸、有些兴奋。
悲恸当然是胡志刚死了,兴奋的好像因为杏子来到厂里,这女子太带劲了!
车间开了类似的会。
宿舍也发生了变化,先变化的是郝强。
那天刚进门就看见他在屋里来回搓手,要是别人肯定认为因为冷才搓手,其实不是。要是真冷他只搓一两下就不搓了,只有心情激动时才来回搓。比如,路一章学习要回来了,包括说他那些糗事就来回搓手,这个习惯只有他知道。
见又这样,问他:“你又怎么啦?”
本来不该问的,那天不知不觉问的,可能因为杏子的缘故吧,还是有些担心,怕他不愿意。
他反而挺高兴的,笑嘻嘻问他:“你什么意思,干嘛问我怎么啦?”
他说:“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挺高兴……”
“是吗,你也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你脸色发红,眼睛还放光呢!”
“是呀,是呀!”又搓手。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像捡了个大元宝。
好生奇怪,看着他,没等问就说了。
“你知道吧?车间里叫她跟我学徒!”
“跟你学徒……是谁呀?”
“还用说,就是杏子!”
“——杏子跟你学徒?”
有些吃惊,她可是英雄的妹妹怎么可能跟他学徒?听他说下个月才出徒,怎么会叫杏子跟他学徒……杏子不光在厂里,在县里也是大红人,竟跟他学徒?
他那么八卦……
有点酸溜溜地。
不过,转又想,不就学个徒吗,跟谁不是学,不跟他也跟别人,可能因为他技术好又长是帅吧?
还是酸葡萄心理。
杏子长得很漂亮……
随口说:“不就学个徒吗,还用这么高兴?”
他立即正色道:“贾清,也就你这么想,因为你笨!你想过没有,我刚出徒就叫我带徒弟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
“意味着我技术好,厂里信任我!”
“还有呢……”
“当然了,不光要技术好,还要思想好!”
“思想好……”
“可不是吗?你想过没有,杏子可是英雄的妹妹,我要思想不好,能让她跟我学徒?你是没看见,把她交给我那场面多严肃。不光车间领导,厂长书记也来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一定带好杏子……”
“那当然了……”
他不光会打蓝球还是宣传队的,这不就是思想好吗?他自已说,技术也挺好的,当然要跟他学徒了。
又觉得他不怀好意。
“贾清,你说杏子这女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好像不明白,又像明白。
“就是长得?”
“长得……”实话实说,“那天晚上我虽然坐在前面,也没大看清,好像还行吧……”
“这还用你说,当然行了——告诉你吧,她穿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那条子,那身段,要什么有什么。尤其那模样吓得我都不敢看,脸上红朴朴地——高矮也适中,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师傅长师傅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