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小心翼翼,完颜宗磐立刻板起了脸来。
“什么都干不了,要你们这些南人何用? 都是些没用的废物,给我滚! 快滚!”
“你给我住嘴!”
完颜吴乞买看着儿子,气急败坏。
“蒲鲁虎,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完颜吴乞买的剧烈咳嗽,嘴角有鲜血流出,吓的完颜宗磐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吭声。御医赶紧上前,给完颜吴乞买揉起胸口来。
“蒲鲁虎,你就少说两句!”
完颜宗干沉下脸来,轻声训斥了完颜宗磐几句。看到完颜吴乞买缓了过来,这才上前劝道:“叔父,少说几句,还是回府静养吧。”
“不碍事,老毛病了。”
完颜吴乞买轻轻摆了摆手,面容枯槁,神色令完颜宗干一等人暗暗心惊。
“斡本,宋军占据了两河之地,你说他们会不会挥兵继续北上?”
“这……”
完颜宗干一时语塞。如今还没有到冬日,还没有下雪,宋军会不会北进,完全取决于对方。
“王松此贼,乃是我大金国心腹大患!”
完颜宗干痛心道:“我大金国皇室贵胄,多死于此人手上。此贼能有今日之势,一来宋军火器势不可当,二来宋军军纪森严,作战悍不畏死,三则是宋军训练有素,与以往的宋军有云泥之别。”
他叹息道:“此贼在府州一战,近2万大军,战至最后400余人,竟无一降者,纵然是我女真勇士,骁勇也不过如此! ”
完颜吴乞买点了点头,摇头叹息,痛心疾首。
“燕云之战,我大金国二十余万精锐毁于一旦,燕云之地全失。自我大金开国以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惨败。此人可谓是我大金国的克星!”
“叔父说的不错!”
完颜宗干面色凝重,恨声道:“听闻此贼在两河办学堂、办报纸、垦田开荒、劝课农桑,干了不少事情。此贼之能,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完颜吴乞买深深点了点头。他作为一国之主,权力上却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他自然知道,想做一件事情多难。
这王松同时做了那么多事情,却能一一做成,其能力、毅力和手段,纵然是精明强干之辈,也难以企及。
“父亲,难道我大金国要向宋人低头了吗?”
完颜宗磐脸色愤然,眼神里面充满了不甘。
黑水白山出来的勇士,怎能向懦弱的南人低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斡本,我欲向宋人求和,臣服于大宋,作为韬光养晦之计,你以为如何?”
吴乞买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却向旁边的完颜宗干问道。
“臣服于宋人!”
完颜宗干心头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皇帝。
曾经让宋人畏之如虎,打的宋军屁滚尿流的大金国,要向曾经的手下败将俯首称臣!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亲,即便咱们要奉王松为天下之主,恐怕王松也不会答应。那王松恨我女真人入骨,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完颜宗磐忍不住,又冷冷冒出一句。
“蒲鲁虎,你少说两句!”
完颜宗干看着脸色愤然的完颜宗磐,心底暗叹,这样的蠢货要是当了大金国的皇帝,大金国可就真要亡了。
“斡本,蒲鲁虎说的没错! 咱们愿意,王松也未必同意!”
完颜吴乞买轻声说道:“要是王松不肯,我大金国就是灭顶之灾! 恐怕你我父子,都要逃亡了!”
“叔父,一切就遵照叔父的意思。”
完颜宗干心头冰冷。宋人兵强马壮,若是挟燕云大胜之势来攻,会宁府墙矮池浅,区区几万人马,恐怕经不起宋军的雷霆一击。
难道说,大金国的气数真已经尽了?
“传令各军,加紧备战,不得拖延。”
吴乞买看了一眼儿子,言语里面少有的有了一丝温情。
“蒲鲁虎,马上派出使者,向宋人求和。这以后的军国大事,就要你自己把握了。”
完颜宗磐心头一惊,转过头来看着父亲,发现父亲脸色变的红润,人也精神了起来。
“告诉宋人和谈的条件,一是金向大宋上誓表,尊大宋为宗主国;二是大金国释放所有的宋人奴隶,放其归宋;三是大金国割让燕云之地于大宋;四是把那些怂恿攻宋的大辽故臣缚绑于宋,任其处置;五是遣公主和亲大宋,结为……”
完颜吴乞买一口气说下去,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磐都是连连点头,谁也不敢反对。完颜吴乞买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变的灰败。
“陛下,我西路军在云中大败,粘罕元帅在撤军途中,被鞑靼人给射杀了!”
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磐瞠目结舌,再回头看完颜吴乞买,只是嘴角一丝诡异的笑意,眼里的光泽黯淡下来,身子慢慢软了下去。
“叔父!”
“父亲!”
“陛下!”
所有的人跪了一地,许多人哭出声来,悲愤不能自已。
远处隆隆的火炮声传来,黑暗中火光乍现,似不断升空的烟花,俯瞰着一个王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