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他描摹了十几年就是没有画出当年的油菜花田的精气神,挂在背后。
太子失去了娘亲,他何尝不是失去了爱人!太子憎恨他,他何尝不憎恨残忍的皇家制度。太子可以五年不上朝,可是他不能五年不做皇帝!
想到这里心里凄凉一片,不禁“哈哈……-”放声冷笑。
最后唏嘘长叹,一脸愁容,有气无力地说道:“下去吧!”
“父皇!”元恂极力争取。
“下去!”皇帝呵斥道。
元恂知道多说无益,不如暂且退出,等到皇帝情绪稳定,对他不再那么排斥,再进来求情。自己五年未进宫,去永寿宫见一下太奶奶。
想到这儿,随即起身,慢慢后退,转身离开。
一拐过垂帘,就看到太奶奶就站在面前。
一惊,“太”太皇太后一个手势,叫他不要作声。
皇帝听到外面稀稀疏疏的声音,以为元恂在大厅候着,还要继续求情,顿时火冒三丈。
高声大喝道:“你不要再替元家求情,死罪难免!”
“你不要逼我再废太子!”
太后一听“废太子”,火气上来,直接闯进去,高高举起龙头拐杖,朝着皇帝就是一杖。
皇帝正在伏案,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听到帘外吵闹,一时赌气,随口就说出废太子的话。
一抬眼迎来一闷棍,正要大喊“护驾”,定睛一看,不是刺客,是太皇太后。拐杖向自己左劈来,本能向右一躲一弯身,左肩上传来重重的一击。左肩一阵痛之后,紧接着传来麻,整个左臂仿佛不是自己的。
皇帝忍着痛,身子向后一撤。拐杖那头一空,重重地扎在案牍上,太后身体也随着重力先前一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拂尘急忙上前扶住。
太皇太后收回拐杖紧紧拽着,浑身气地颤抖,狠狠地咬着牙,烟腾冒火的双眼瞪着皇帝。
“祖母!”皇帝唬了一跳,一脸的惊慌。
稍作镇定一下,忙不迭起来迎接,行礼。声音颤巍巍地道:
“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心里暗忖,来得真是时候,从来不干政的太皇太后怎么突然来找自己。外面还不通报,暗骂道,养了一群废物。
太皇太后气喘吁吁,怒骂道:“我让你废太子!你个不肖子孙!”
说完大口喘息了一会儿,蓄了点力气。
纵观十几个重皇孙里,元恂也是人品贵重,品德仁厚,出类拔萃的皇家接班人。
如今眼前这个自己亲自培养的皇帝,动不动把“废太子”这几个字挂在嘴边。国家候选人不稳,其他皇子野心蠢蠢欲动,朝廷不稳,国家如何能稳。周边国家虎视眈眈,周国何来明天?
她要用先皇恩赐的遗物敲醒这个蠢物!
长乐,佛尘公公见状,上前阻扰,同时也护着太皇太后,怕她老人家一激动在摔一跤。
太皇太后艰难跨出一步,厉声说道:
“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哀家白教你了!”又想起过往的种种不易,不禁眼眶湿润,说到后来竟然哽咽起来。
“你一会儿废这个,一会儿又砍那个?我就是这样教育你的?你直接把我也废了砍了……得了!这样岂不干净!”
皇帝一听这话,心里惶恐不安,又是急又是痛,忙不迭地下跪,求饶道:“太皇太后!儿臣承受不起,这话叫儿臣如何担待得起呀?”
拐杖高高举起,她就是要敲醒这个榆木疙瘩。
元恂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挡在皇帝与太皇太后中间。对太皇太后跪直了身体,双手举过头顶,紧紧握住太皇太后落下的拐杖。
祈求道:“老祖宗!!杖下留情啊!”
太皇太后满目疮痍,凄然一闭,冷笑道:“我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了,对吧?这样和我……这般对着干!!”
眼睛一闭,身体向后倾,抬头仰望,怅然若失,呼喊道:“先皇啊……”
突然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元恂急忙丢开拐杖,身子向前倾,张双手抱太皇太后在怀里,急切呼唤:“老祖宗!老祖宗!老祖宗!”
“老祖宗!”长乐急忙上前,呼喊道。
佛尘上前,急得脸红脖子粗,细声细气的哀声道:“太皇太后,不要吓奴才呀!”
皇帝瞪大双眼,努力压下不安,颤颤巍巍跪趴着上前,一面向殿外的太监大喊:
“快……快传太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