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怎么好,也好不过二郎去。”有人附和道。
梅大娘子掐了我一把,指望我说些什么避嫌,可是我沉默不语,她已是无法多说什么,只是道:“令郎风姿非凡,确实非常人能逾越。”
二人在蹴鞠场上乃是对手,可是李逸并不知道我和沈瑜的渊源,我只盼这一场为突出李逸的鞠赛能早点结束。
李逸由众人让着捧着十分不高兴,他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放言:“今日谁若故意给爷放水,就是瞧不起爷,以后爷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话是这么说,可是谁敢真的对他攻守,瞧众人改换的架势,不过是输的吃力些罢了。
可是踢着踢着,鞠场上的画风忽然变得诡异起来,李逸所领导红方自是众人一心,可是蓝方却出现了分歧,姚三郎追着沈瑜,挡在他
身前,就是遮挡他进球东视线,沈瑜却丝毫不顾,绕过他,进了一球,姚三郎顿足望向沈瑜。
后面战况胶着,红蓝两方持平,成败在此一举,沈瑜似乎看了我一眼,李逸极其生气,但斗志更增,旁边有人一把推倒沈瑜,球就这样到了李逸脚下。
李逸赢了,我低下头细细剥一个橘子,沈瑜是被人扶下场的,姚三郎赔笑凑近李逸,被人挤了出来,“姚三,以后带人来得带有眼睛的,冲撞了衙内,你赔的起吗?”
这边,姚大娘子陪着笑脸朝李大娘子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定是那人央求他来的,谁知道那么不懂事,大娘子可别放在心上。”
李大娘子毫不在意:“你家三郎一贯心软,我是知道的,不过那孩子伤的如何了,可得请大夫看看,小孩子家玩乐,弄出重伤来可不好。”
姚大娘子点头:“大娘子慈悲,我找人去看看,应该无碍的。”转头看向我:“梅大姑娘好福气,这一来就得了彩头。”
橘子汁沾的我满手,滴在衣袖上,我放下橘子:“李二郎确实是人中龙凤,本该一见的,只是我这衣服脏了,得回去整理装束,方不失礼,小女这就告辞了。”
梅大娘子责怪道:“怎的如此毛燥?”又朝李大娘子解释道:“定是看蹴鞠看的太过投入了。”
李逸拿着彩头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席,他有些不悦,道:“这是不待见爷啊,没关系,总有一天要你正眼看看爷。”
我略一福身,语气仍是淡淡:“衙内说笑了。”
他吃了这软钉子,自然心里不舒服,将锦盒扔下楼去,“既然美人不稀罕,赏你们了!”
底下立刻传来道谢声,李大娘子拦住他:“逸儿,够了,莫要唐突了人家。”
我已经走出很远,离开李府的时候,姚三郎仍然在抱怨沈瑜:“你说你要来结交一番,怎么行事忽然草率,我已经和你说过,哄的李二郎开心,我再引荐一番,你今岁的考核就不成问题,可是你这么一弄,你的事黄了,我也没吃到好果子,你说你是为什么啊?你从前不这样啊?”
沈瑜低低道:“忽然就不想哄也不想让了,何况考核一事,我自认无任何不妥之处。”
他的衣角沾满泥土,膝盖处已经蹭破,走路也一瘸一拐,可脊梁仍是笔直的。
姚三郎叹息一声:“你好,你清高,我没法说你,伤药给你,你自己回去吧,你好自为之,我回去且得挨一顿好骂。”
佩紫挡在我身前,道:“别看了,沈郎如此狼狈,怎会想让你看到。”
我想的却不是他的狼狈,而是一个原因。他因何生气,是因为见了我,还是因为那不得不让他去屈就的权柄?
此时沈瑜已经看到我了,他朝我点头,然后如同看一个陌生女子一般,转头离去。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担心他误会,误会我另寻高枝,误会我嫌贫爱富。
可是很快,我便回过心神。我算什么,他看的是梅华,不是我,我没有资格去怜悯他,他亦没有立场怜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