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相对,从梅园走出,才走出去没多远,忽听园内有哽咽声传来。
沈瑜,哭了。
这个人,被权贵打压嘲讽时一身脊梁未弯,被暗示退婚换取前程时也未有丝毫失态之举,可此刻,就像一个孩子,哭的委屈无比。
我的脚再也迈不动,总觉得该安慰他几句,于是折返,走到他的身后,道:“在梅华心里,沈郎当是世间最好的人,也当是最好的父母官。毋以我为念,我会过的很好很好。”
他却拂去肩上残雪,道:“姑娘误会了,我不过是想起过世的家母,她生前最爱梅花,与姑娘无关,是沈某失态了,这便告辞。”
他捡起地上玉簪,道:“玉簪事关姑娘清誉,还请收回。”
赠簪一事,若是被人传扬出去,于名节有损,不过我倒是不怕什么,何况,梅华一定希望他留着这簪子。
“沈郎若觉留着不便,丢了便是。”
他到底是捡起了簪子,重又小心翼翼收入袖中,而后一揖:“姑娘保重,沈某告辞。”
天色渐暗,侍女簪黄在园门处探头,焦急往我这边走,我自是看见了她,她也顾不得了沈瑜在场,道:“姑娘,有人往这边来了,咱们得快离开。”
佩紫守在门外,手里拿着大大的披风:“姑娘快些,被人看见又要乱嚼舌根了。”
雪渐渐停了,沈瑜仰头望着满园的梅树,低低道:“原是这样的梅园才配得上你。”
我不敢告诉沈瑜,他中意的那个人已然不在,我亦不是那人。
我只能伫立于高台之上,目送风雪之中的人一步一步远去。
“佩紫,会有比我更好的姑娘陪着沈瑜的对吧。”我低声道。
佩紫握住我的手:“姑娘,看不见了,咱们回屋吧,明日一早还要随夫人去李府参加宴会。”
“说我得了风寒,改日吧。”簪黄听闻扑通一声跪下:“可是大娘子那里怎么办?要是姑娘不去,恐怕又要闹得寝食难安。”
暖炉中的炭火已经燃尽,散不出一丝暖意,我将手炉丢给簪黄,道:“由她去,她何尝在意过我想什么。”
“姑娘,这话怎么说得让人寒心呢,那毕竟是大娘子啊。”
大娘子,不过是梅华爱情之路上的又一道道德枷锁罢了,若不是她,恐怕梅华还能安乐些。我为梅华鸣不平,可惜如今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我不在意他们,也不想与此间人有多少牵绊,我是要回家的,此间生活非我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