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这种可能。”落曦昼无奈扶额,将兔子塞到了秦懌怀里,安慰道:“安全起见,师弟你不能再想着吃兔子了,好好养着吧,等我回书院去翻阅资料,看能不能找到解除契约的办法。”
灰蒙蒙的兔子在秦懌怀里躺着,怪安分的,手感还不错,秦懌勉强接受了自己要开始养兔子的生活,转念想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又不高兴了。
他要给这兔子取个难听的名字。
秦懌抬头看了看天,今日十五,圆月悬空,可惜被云雾遮去了一大半,叫人看不真切。
既如此,“就叫它小云好了。”
怀里的兔子听到这个名字,伪装了那么久的乖巧也瞬间消失了,蹦跶着想要咬秦懌的手,被他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开心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已。
“好名字。”落曦昼夸赞道。
“过奖过奖。”
两人又在山上抓了些野鸡,回到临安城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秦懌找安延借了厨房一用,煮了杂烩汤和白粥,让小融分给大家吃,旁边灶上还有一个砂锅,里面炖的是鸽子汤。
本来大家都默契地没人问,直到落曦昼走了进来,闻到那缕不一样的香气,剑眉轻挑,眼含期待地问道:“师弟这锅汤是给谁的?”
“你该不会以为是让你喝的吧?”秦懌手里还握着汤勺,满脸疑惑的反问道。
“我身为功臣……”
落曦昼还想狡辩什么,却看得秦懌从橱柜里面拿出一摞碗来,将那鸽子汤分成三碗,又分别盛了白粥和杂烩汤,轻轻一挥手就收进了乾坤袋中。
剩下两碗鸽子汤在那儿,秦懌才嘱咐道:“喏,一碗你的,一碗安逸的。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吃完了好好去补个觉,小安延你再盛碗粥连带着这碗汤给你哥哥送去。”
本来他是只准备给表妹一个人吃的,奈何几只鸽子炖出来看上去太多,想到这些鸽子还是靠落曦昼才打到的,秦懌理所当然要给他分一碗。
至于安逸么,自然是希望他吃好点儿多点精气神去治病。
秦懌自己忙了半天还没吃饭呢,就急匆匆地要去找程梨,临走的时候,只感觉肩上一沉,偏头一看,是小云。
秦懌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伸手将兔子抓到手里,举得高高的,作吃惊状,“小云,你居然会飞啊?难道说是小飞兔族?”
话虽如此,秦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小飞兔这个种族,只能安慰自己,会结魂契的灵兽当然不是一般的兔子。
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秦懌在心里默默想着。
下一秒,脑海里就响起一个小少年的声音,“傻瓜。”
?
秦懌不想承认,他竟然被一只兔子震惊了三次,还是在同一天!
这已经远远超过他对兔子的认知了啊喂!一只会结契会飞还会说话的兔子跟在身边,秦懌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吃兔肉有多么罪恶……
“不要罪恶,那都是普通的兔子,老死了也变不成我这样的。”
秦懌安心,秦懌惊恐,秦懌再惊恐。
“不是,小云你为什么能听到我心里话?”秦懌震惊地闭上眼感受识海,那里面的确多了一只兔子模样的团状物体,怪丑的。
不知道为什么,小云并没有回答他,反而耷拉着耳朵装死去了。
小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问秦懌为何在门口站这么久,秦懌顾不上其他的事,只得飞速逃离。
一路上小云都没再说过话,要不是手里还暖融融的,秦懌都要怀疑这兔子是不是猝死了。
直到朱雀大街的高台出现在眼前时,秦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不记路啊……
半个时辰之后
秦懌站在昨天的宅子门口,表面上淡定万分,心里实则痛骂了自己半天。
这破记性什么时候能好一点?
秦懌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正厅,走到了回廊尽头,叩响房门。
“谁?”里面的人出声问道。
“安安,是我。”
“表哥!你进来吧,我现在没在睡觉。”
这里离黄耘巷不远,秦懌带来的饭菜都还热着,此时吃刚刚好,他将白粥和热汤都放在桌上,对上从里间走出来的程梨的眼神,略带歉意道:“安安,临安城如今不似从前那般繁华,许多食材难以买到,我在汤里放了白芍和当归,你且将就着吃点,对调理身体有帮助。”
程梨的神情从惊讶到感动,垂下头低声说着,“不将就的,表哥。我本来很吃惊,没想到你如今还会做饭了,可转念一想过去了这么多年,没点厨艺傍身,你又该怎么活下来呢……”
“其实我这些年一直被囚禁在太子东宫里,殿下待我……”秦懌也跟着坐下,提起往事,叹了口气,“尚可。谢七七的样子在我心里早已淡去,我已经不大记得我们在郴州的事,被囚禁的那段日子我也想清楚了,每一次来看我的,都是太子殿下谢栖迟。”
听到这个消息,程梨有了之前的猜测,倒也不算意外,当年王府被屠,太子殿下性情大变,淡漠非人。
琹梨当时听母亲猜测说,他是因为皇上杀了自己儿时的玩伴,难以抉择其中的感情,便会沉陷其中。
可母亲当时还说,身为皇储,不应该这般守不住心性才对,过去十年还是这般,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如今看来,怕是因为遵从父亲的命令,束缚了好友一生的自由,心怀愧疚吧。
可是,愧疚有什么用呢?曾经名扬京都的绝代世子,恐怕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程梨抬头看着自家表哥的样子,虽然看上去与京中那些公子哥一样,锦衣华服,却少了少年朝气,多的是伤感悲凉之气。
秦懌从窗外那只喜鹊身上挪回视线,转头看了过来,那张与东陵白蘋九分相似的脸,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相反。
表哥和她的娘亲长得太像了。
许是思念过甚,程梨竟不知不觉喊了一声娘亲,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敢低着头喝粥,不成想秦懌反倒摸着她的头,轻轻哄着。
“安安别哭,改日我们去给姑姑立个衣冠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