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山书院的入学考试正式开始了。
直到踏入鹭山地界,东陵秦懌才卸下易容术,又将惹眼的华服褪下,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今年的招生考试和往年并无不同,都是海选赛,主持人在高台上宣讲着参赛规则,大抵意思是穿过山下这片幽林,林中遍布机关幻象,机关之下藏有血灵石。
能顺利抵达终点者便能成为书院学员之一,获取血灵石者则进入第二轮考核,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
登记处派发名字木牌的看上去像是书院里的学生,有男有女,大多热情亲切,充满活力。
轮到东陵秦懌的时候,其中一位登记名字的照例问话让他准备写名单。
“什么名字?”
“秦懌。”
飘飞的字体落在宣纸上,旁边的粉衣女子点评道:“春水散,携燕归,五十里秦逐云懌。真是个好名字!是取自那位前朝词人徐公子的《归云赋》吧。”
“劳师姐谬赞,我的名字确实出自《归云赋》。”秦懌点头表示肯定,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木牌。
粉衣女子笑了笑,朱唇轻启道:“我叫徐鄢芷,是婵院弟子,若有机会成为同门,遇到麻烦可以找我帮忙。今年参加考试的人格外多,秦师弟可要加油咯。”
“那秦某就先谢过徐师姐了。”
六岁那年一场变故过后,秦懌就在病中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是儿时的某些场景历历在目。
祖母为他取下这个名字后不久便离世,他并非家中长子,郴阳王坐拥美妾无数,膝下孩子众多,东陵秦懌已经是第十五个,在他之上有八个姐姐,六个哥哥。
父亲是博爱的,对每一位姨娘和孩子都不差,所以家中甚少有矛盾,父母相敬如宾,他的世子之位也无人动摇。
东陵氏突遭变故那一夜,举家搬迁到京都不过数月,天道卫屠戮王府时,他最小的妹妹年仅一岁,婴孩的头颅滚落在地上,母亲倒下的身躯再也捂不住他的眼睛。
后来他才从谢栖迟口中得知,不仅仅是京都王府,郴州老家那些族中长老也无一幸免。
顷刻间,大御再无东陵氏。
梦中时常出现郴州那条横亘两地的河流,不断有冤魂盘旋在上空,成为他的梦魇。
而今为了活下去,他也必须抛弃东陵这个姓氏,唯有祖母赐予的名字是最后的祝福。
整理好思绪后,秦懌就和其他参赛选手一起朝幽林走去。
幽林里光线不好,阳光无法穿透茂密的树叶,整个林子都阴森森的,仿佛永远是黑夜。
潮湿的环境让秦懌有些烦躁,膝盖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走两步都是刺骨的疼,而且没走出多远他就进了八卦阵里。
秦懌一眼就能看出来生门在何处,破开这个阵法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布阵者设置了三个阵眼,难为他孤身一人既要破阵又要想办法找东西压制阵眼。
就在他思考该拿什么东西盖过其余两个阵眼的时候,一声“救命啊!”在他附近响起。
没多久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闯进他的视线里,该说不说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位兄台,我看你很有实力,能不能捎我一程,等我通过了就给你百两白银作酬劳!”
看对方穿着和举止的确是富贵人家出身,秦懌心中一动,点了点头,有钱何必不赚呢,何况他破完这个阵法还能就能得到一枚血灵石,再带上三个拖油瓶都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