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醒了,木着脸眼神无光地躺在石板上,似是还沉浸在当日那一段景象里。
“这……吾的鱼啊~”青年瞪大双眼瞅了一眼火里的黑炭鱼,随后起身来到女娃旁边。
“鱼,赔吾。”铭南俯视着女娃,而她不为所动。
“汝怎敢如此?”溪歌依然毫无反应。
“气煞吾也!”铭南蹲下身子,右手食指戳了戳女娃的脸蛋。
溪歌扫了青年一眼,扭头左右看了一下,便又不动声色了。
“汝可是寻弟?”
溪歌神情麻木地问道:“我弟弟埋哪儿了?这又是哪儿?”
“额……此为祖崖穴。”铭南有些犯难,不知如何是好。
此前他未仔细检查小男孩的身体,后面再次查看时,才觉察自己不一定能救活他。
“汝弟未埋……”铭南刚刚说了四个字,溪歌便不高兴地盯着他。
铭南奇怪:“汝盯吾做甚?”
“他在哪儿?”
“他?汝弟?”
“除了我弟弟,还能是谁?”
“额……汝弟情况未明,尚无定论。”
“什么意思?”
“汝看便知。”铭南起身,缓步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溪歌也翻身站前,慢步跟在青年后面。
洞穴深处,姿态百千的奇异石群,有倒挂如钟尖角的玉石,有似人手指的彩色石柱,亦有凹凸不平如雕刻的石壁……
其貌不扬的石块后,是三四尺宽的石潭,潭水如汁,石潭周围弥漫着似果似药的清香味,越靠近潭水越发浓郁。石潭内仰躺着个小男孩,除头以外全部浸泡在水中。
“弟弟?”溪歌试着呼唤了一声,见子雨没反应,就又看向青年。
她一手指着石潭内的小男孩,一边纳闷地望着青年:“我弟弟什么状况?这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泡在水里?”
铭南悠悠道:“汝请听吾娓娓道来。”
“此潭之水,名汁香泉,乃吾所寻之宝,锻筋淬骨有奇效,对内伤亦有益。当日汝弟伤极重,只一息尚存。
甚辛,吾身有一药,正可续其息。但其胸肋,七成尽碎。
吾携汝等至此,将之浸泡于潭,半月之期。醒,则可活;反之,无救。”
“半月吗!?又是半月。”女娃显得有些期待,又有些慌乱,亦有些愤怒。
尔后,溪歌几乎每天都待在石潭边。
不是发呆般地看着子雨,似要将其模样铭刻在心;就是对着他自言自语;又或是说着说着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弟弟,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姐姐相信你。”
“弟弟,姐姐相信你会信守誓言的,所以你一定会醒的,对吧?”
“弟弟,你可一定要醒啊!不要丢下姐姐一个人,好吗?”
……
铭南起初还不在意,可渐渐的没几天,他便受不住了。
溪歌不管白天黑夜都不消停,让他没法安心休息,他又不能弃之不顾,这让他很是难受。
因此,他决定采取行动以安稳她的情绪。
“汝亲只弟一人?”铭南走到溪歌身旁,蹲身下身体,两人看着石潭。
“嗯。”
“汝可是祖环山人士?”
“嗯。”
“此山发生何事?大半山林皆焦黑,何以至此?”
“半个月之前,我们的村子被盗贼毁了。”心情本就不好的溪歌又抽泣了。
铭南一时间语塞了,本意是为了安慰她,偏偏却又把她弄哭了。
大约四五刻钟后,溪歌安静了。
“是吾等来晚了。”铭南看着溪歌表露出歉意满满的神色。
“不重要了,我只要弟弟能醒过来。”
铭南凝视着子雨道:“吾观其气色好转,应可醒。”
“真的吗?!”双眼亮堂堂的溪歌期待地望着铭南。
很明显女娃的心情是喜悦的听青年这么一说。
“吾不骗人,至少不骗小孩子。”说话的时候,他打转的眼珠出卖了他,明显有些口是心非。
“谢谢你,大哥哥。”
“谢我作甚?”
“谢你的药,谢你的泉宝,谢你救了我和弟弟。”
“汝等皆因吾所累,故不必言谢。”
“要谢的,就用烧烤报答吧。”
“嗯,可!”铭南一听见有烧烤吃,脸色激动显然忍不住了。
七八天后,今日的女娃子格外欣喜。
前两天,青年确定小男孩大概一两天后就会苏醒,也就是今天。
“大哥哥,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
“吾不确定。”
至日暮,溪歌已然等得疲惫了,她迷迷糊糊地爬在石潭边坐靠着。
恍惚间,在火光中她看到子雨的眼睛正微微睁开。
一瞬间,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猛地跳起身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他,久久不语……
“弟弟!”她饱含感情的柔声细语了一句。
“姐……姐姐!”子雨的嘴张了张,努力了好半响,才说出姐姐两个字。
铭南走了进来。
“汝弟方醒,需多休养,忌多言。”
二十天后,在铭南的帮助下,子雨的内伤已基本恢复。
“汝等皆已无大碍,吾要离去了。”
“汝等是何打算?”
两个娃子本想回家,但又害怕盗贼。前后经历了两次生死之别,他们已经心悸了。
二人也不知该去往哪里,便大眼瞪小眼地直看着铭南。
“要吾帮汝等?成。”
“汝等若留此地,恐危矣。此去向西,有山名安嘉,多村落,亦有学堂,汝等可愿去?若愿,吾可送汝等前往。”
两娃子对视了一眼。
“我们愿意,但去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