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夫子惊得张大了嘴巴,面色呆板,眼睛变得圆滚滚的满是不可置信,睡意尽去的他结巴道:
“这……这……早知盗贼凶残,没想到这次竟敢杀进村来。”
王夫人也吃惊到双手捂嘴,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本就有点苍白的脸色,顷然间也变得越发的白生生,如涂抹了满脸白石灰般。
溪歌浓浓的睡意亦顷刻间消散,面色惶恐,眼睛大大地直盯着爹娘,似是要从他们那里寻求某个答案。
只有子雨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哎呀,快跑吧。”还在哭泣又气喘的李宽背着老人转过身刚跑到院门口,即听见盗贼在往这边冲来的声音。
闻声他加快了步伐,直奔村后山林而去。
同样听到盗贼冲喊声的李夫子,顿时心中明了他们一家已来不及逃走,只能躲进地下小室了。
“快!都跟我走!”
李夫子拿着根燃烧的红蜡烛,带着家人即往地下密室疾行,王夫人抱起儿子跟在他后面,溪歌紧跟在娘亲身后。
密室里,抱着小男孩的王夫人表情难安,站在她身边的溪歌紧张地抓着她的衣衫。
最前面的李夫子手握菜刀,耳朵竖起仔细谛听着外面的动静,目光死死盯着密室门。
李宽刚离开没几个呼吸,便有七八个人冲进李夫子家,带头的正是黑马夫妻。
听到有人冲进小院里,小室内的李夫子夫妇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女娃也紧张兮兮的,唯小男孩还是昏昏然。
黑马男看着身边的一个村民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李夫子家吗?”
“是……是是的,老大。”紧张的村民磕巴答道。
确定地方后,黑马男有些兴奋地问村民:“你说的美人在哪儿呢?”
村民战战兢兢地说:“她也许躲在屋里。老大,要不您进去搜一下?”
随即,黑马男指着手下几个人,命令道:“你们几个进去给我仔细搜一下,看看人在不在里边?屋里的东西能拿的就拿了。”
小室内的李夫子闻此言,额头青筋暴起,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王夫人表情亦更加忧愁不安。
五个盗贼一进屋便翻箱倒柜,东敲西砸。
小男孩被地上噼噼啪啪的动静吓没了睡意,惶恐的王夫人轻声安抚着他。
溪歌抓着娘亲衣衫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黑马男子装模作样地询问黑马女人道:“娘子,我再找个美人你不反对吧?”
“只要你本事,再祸害多少个都是你的事。”黑马女满不在乎地信口道。
黑马男愉悦地说:“好,这可是你说的。”
没一会儿,几个盗贼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东西除了粮食就是书藉。
“老大,人没找到,能拿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黑马男瞅了一下几人手里的东西,又瞥了瞥小院内,不悦道:
“这破地方看起来还不如他们村长家里,看来是没油水的,粮食带走,其他的东西都烧了吧!”
听到这话,李夫子二人清楚他们的小院子肯定要没了,并且他们一家人的处境将变得更加危险。
五个盗贼很利索地拿着火把,将屋子与院子都点燃了。
今夜的风并不小,在风的助攻下,火势很快蔓延,小院子完全被淹没于火海之中。
“这家伙敢骗我,也烧了吧。”黑马男指着一旁的村民忿怒地说道。
被黑马男吓到颤抖的村民一个劲儿地求饶:“求求您放了我吧。”
“饶命啊!老大……”
“进去吧你!”两个盗贼抓着村民,像丢无足轻重的石头一样,将他朝着大火里抛去。
大火里,阵阵惨叫声不绝。
而两人却大笑着:“哈哈哈哈,这个傻子,还真以为我们会放过他。我们可是盗贼啊。”
大火外,盗贼们欣赏着,由他们亲手创造的作品,看着大火中奋力挣扎的村民,听着他的惨叫声,反而让他们更加的亢奋。
小室内,烟雾透了些进去,有些熏眼呛人,却也无伤大雅。
王夫人身为病弱之人,受不得风寒,也受不住惊吓。可今夜她却都承受了,这让她本就已是风中残烛的身子愈发雪上加霜。
为了孩子她一直苦苦强撑着,此刻她已达极限,王夫人脸色已变得苍白无血。
自觉撑不住的她,赶忙放下怀中的儿子,弯腰刚撒开手,她便一口热血喷出,紧接着她便前倾倒下,立于她身前的两个孩子也被压倒。
而她喷出的热血洒落在子雨与溪歌的脸庞上,被娘亲压在身下的姐弟二人立时目瞪口呆。
听到动静的李夫子连忙回首,所见景象令他眼珠瞪得大大的,面色满是惊慌,他禁不住地惊呼一声:“夫人!”
此刻的他眼中只有他的夫人,外面的盗贼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
他急忙丢了刀,冲了过去,半跪在地把王夫人侧翻过身来,左手揽着她的背将她抱坐而起。
小室内动静不小,尤其是李夫子的喊声,小院外的一干人皆听到了。
“嗯?你们这群蠢货,都听到了吧!”黑马男先是一阵惊疑,随即便是一脸惊喜。
接着,他对手下五人呵斥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出来。”
五人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踏进了大火中。
“娘亲,你别吓我,溪歌害怕!”半坐于地的女娃颤声的说着,呆滞的目光里带着慌乱,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颤抖的小手来回地擦着娘亲嘴边的血,她发觉娘亲的脸冰凉凉的。
她的旁边是翻起身,爬坐到娘亲身边的小男孩。他显然是被吓坏了,泪水无声地流淌着,目光犹如死鱼眼一般,呆呆傻傻地看着从脸上摸在手上的血,又望向面前的娘亲,僵硬的小手不自觉地伸出抓着娘亲冰凉的大手,嘴里重复着娘亲二字。
意识模糊的精疲力竭的王夫人,声音极其微弱不连贯地说道:“快……咳咳咳……快把孩子……藏起来。”
她脸色残白如白石灰粉,嘴唇不再红热一片乌紫冷色。
忍着哭声掉着泪水的李夫子沙哑道:“好!听你的。”
说着,他轻轻放下王夫人,火急火燎的把两孩子与娘亲分开,拉起他们便往一旁杂物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