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选择成为夫子,铜板虽少,不过也能使他一家四口的生活,不那么艰难。
闲暇时,李夫子会在村里教人识字读书,虽然没几个学的;会给小孩子们讲各种故事、传说和趣事,学堂到村子的路上也会关照一下这些孩子。
逢年过节,写对联什么的,村里人几乎都来找李夫子。
这一来二去的,村里人自然也变得对其敬重有加,收获了好东西也会往他家里送上一些。
这就使得他成为了村里除村之长外的名声最大的人。
太阳西沉,余辉将人影拉得长长的。阳光不再那么的灼热,但此前余留在大地上的火气,却还是叫人难耐的紧。
紫李村竹院中,陈旧的木屋内一小间里,躺在床上呆看着屋顶的小男孩,蓦地听见村口传来阵阵狗叫声,瞬间他便明白这是狗子们在欢迎村里人回村的欢叫声。且这叫声也只有姐姐他们回来时,才会有。
因而听闻此声的他,猛地弹起,快速走到门前利索地拉开木门,便迫不及待地冲出屋子,直奔村口疾行。
他一连串乒乒乓乓的举止,造成的响动并不小。
堂屋里正忙着烧饭的王夫人,听到小男孩这般动静,赶忙放下手中活计跟着从屋里走出。
出了屋的王夫人,只见儿子已冲奔到院门口处。面含疼爱之色的她,关怀地说了一句:
“这孩子,还是这么猴急。”
接着,她如往常一样关切地望着儿子,直至不见其身影,方转过身向堂屋走去。
村口,左手拎着叠起来的三小包东西,一半束发身着素长衫粗衣的男子,约摸二十八岁,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女孩以钟爱的语气说道。
“溪歌,该走了,再不走你娘该着急了。还有你弟弟,昨日你不是答应过今天给他讲新故事的吗?
估摸着他早就等着你了。说不定那小子已然从家里跑出来了,正在来村口的路上。”
溪歌是女娃的小名,此刻半蹲着的她正嘻嘻哈哈欢快的与狗子们玩闹着。
听到爹爹的话后,女娃很是听话的将手中的小奶狗放开,立转过身,快速走到李夫子身边。
李夫子纤细的右手牵着溪歌小巧的左手,两人侧转过身便向着村子深处不疾不徐地走去。
西沉的太阳已收起了它的光芒,要不了一时半刻,它便会完全退场。
屋内窗边的王夫人眺望着天边的落日,脸上有了些焦急之色。
忽地,小院外响起了欢声笑语。
闻见这声音,她便明了三人已快到院门口了,喜悦之情也顷刻间布满了她的脸庞。
随即,她扭转过身子,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将热在锅里的三大碗菜,一一端摆在小木桌上,又拿了四个小碗从另一口铁锅里盛了饭,并将其摆放在大碗四边。
将饭菜备好后,她便走到院子里坐在木凳上静心等待着三人。
随着笑声的接近,王夫人很快便瞧见了还未到院门口的三人。
小男孩是个黏人的家伙,确切的说,他也只会黏他姐姐。
从他第一次能靠自己不迷路地跑到村口开始,此后每次他均会堵在路上或者去村口,只要碰见他姐姐,就会一直缠着她。
任凭他姐姐怎么说都不撒手,非要听够了故事才肯罢休。
为此,溪歌给他取了一个绰号‘黏姐娃’。
此刻,子雨正双手拽着姐姐的左手,一脸憨憨的傻笑着,一旁唇红齿白的女儿正滔滔地讲着某个趣事。
身穿粗布衣,扎着马尾齐刘海的女娃,全名李陵谣,虽只九岁,但已初显美人胚子。
他们的爹爹,则在他们身边笑容满面地注视着两人。
他右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左手拎着沉沉的重叠的三小包东西,提东西的手指已被线勒出凹痕。
“终于到家了!娘亲呐,您女儿我快饿傻了,今晚有啥好吃的呀?”
溪歌一进门一边说着话,一边一如既往地拖拽着弟弟,飞快地向着娘亲扑去。
王夫人站起身,张开手来接住直扑而来的两孩子,看了一眼李夫子,二人眼神交汇间嘴角微微一笑,眼中尽是蜜意。
收了眸光,她便带着两孩子往屋里走。
李夫子缓步跟在三人身后。
进了屋,李夫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夫人,说是给她带的新药,让她按时煎服。
随后,他便拿着木盆去屋外水井边打水洗脸了。
王夫人将药放好后,即与两个孩子坐在饭桌边,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最终女儿放弃争扎,满足了儿子,又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待两人故事讲完,李夫子也洗完脸进屋来了。
随即,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坐在饭桌边,端起碗动起了筷子。
外面此时已是日落西沉时分,阳光变的赤红。
月亮早已高高挂起,不过今日是残月。在阳光的映射下,这轮月亮变得有些赤红像血月。
在如泼墨般的乌云笼罩下,呈现出异常恐怖诡异的环境,如临不可预测的凶邪之地。
饭后,天空已被漫漫星河覆盖,日光被月光替代,大地多了些凉爽之意。
李夫子一家人如常坐在院子里,赏着弯镰状的不满但皎洁的月亮,吹着凉凉的舒爽晚风,夫妻二人摆着家长里短,又一同与两孩子嬉戏一番。
兴尽之后,一家子便回屋洗脚歇了。
每晚睡觉前,小男孩几乎都会在自己屋里小小的兴奋一下,这得归功于他姐姐了。
自打年前溪歌答应每天给小男孩讲一个故事起,小男孩便总会在睡前期待明天的到来,这样姐姐就会给自己讲有趣的新故事了。
在他看来,明天意味着有新故事听。因而,便也认为每一个明天都是美好的。
明天,是一个新开始,是一个新希望,是一个新故事。
明天是确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