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

这是老舍先生笔下冬天的泉城。

可惜拜访的时节不巧，看不到越发青黑的矮松、小日子看护妇似的树尖儿，以及害了羞的薄雪。

不过，城外山坡上卧着的村庄俨然已经苏醒。

虽失去了小水墨画的诗情画意，但处处青绿的田野却不断向外迸发出强烈的生命力。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也不过如是吧！

可惜哥哥没来，不然他肯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倚着车窗的刘艺菲心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她的螳螂拳和剑法已经初窥门径。

特别是于成惠赖以成名的醉剑，招式使得有模有样的，外行人绝对看不出破绽。

为了让她开阔开阔眼界，顺便给她介绍一下武术圈里的人脉。

于成惠就带着她从北平出发，来到了鲁省的泉城，拜访圈子里一位隐居的大师、他的本家，于烸。

其实关于这次出行的目的刘艺菲不是没问过于成惠，毕竟她训练的时间不长。

就算身体素质的底子好，那也还处于一个外行看热闹的阶段。

现在就找大师练手，是不是有点揠苗助长了？

而且，于成惠本身也是武术界的大家，一身的本领已经足够她学半辈子。

面对刘艺菲清澈的目光，一开始他还在嘴硬，说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闭门造不出好车，习武之人应该多切磋切磋”之类的。

然后他就败下阵来——谁家的爷爷能禁得住小孙女的拷问呢？

于是不得不承认：“于烸老弟的拳脚功夫的确胜我一筹。他的七星螳螂拳与我走的是不同的路数，你去学习学习对日后有好处。

但是，论剑法，我一生不弱于人！”

此话一出，再一捋他那长长的飘逸的白胡子，颇有些当年张三丰天下无敌的感觉。

然后这一仙风道骨的气质在见到于烸的那一刹那瞬间破功。

原因无他，两个老顽童一见面，于烸就死死把握住了话语权，丝毫不给于成惠把话题往徒弟方面上引的机会。

笑话，大家都是认识了千年的老狐狸，谁不了解谁。

你收了小棉袄当关门弟子以为我不知道？还大老远跑过来得瑟，就不让你说，急死你。

没去管两个老头怎么打交锋，于烸的妻子拉过刘艺菲坐下，给她倒了杯茶，然后两人一起坐在一旁看戏。

这种桥段几十年来她已经看过不少了，反正打不起来，就当是听相声了。

经过了好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于成惠终于如愿以偿地炫耀出了自己的小徒弟，然后。

“你打不过我。”

于烸幽幽地说道。

“我这徒弟芭蕾舞、民族舞无一不通，还会开赛车！”

“你打不过我。”

于烸抿了一口茶，嗯，是他最爱的铁观音。

“我那徒女婿是个大导演，国内国外都能拿奖，前途无量！”

“你打不过我。”

于烸冲刘艺菲点了点头，后者回了个甜甜的笑：是个好孩子，要不把她从成惠手里抢过来吧。

而且她那对象可以让儿子接触一下，给培训基地的孩子们多谋个出路。

没办法，最出名的弟子李莲杰单打独斗惯了，帮不了什么忙。

另一个忘年交小友吴惊也放弃了内地刚刚风生水起的待遇，跑去了港岛从武行重新做起，没什么话语权。

可培训的这么多学生总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