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斜睨着满面笑意的终葵瑞,“爱卿,孤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陛下有何事不解,抑或需臣助手?”
“自然是七日后的祭神祀祖一事。”
终葵瑞若有所思点头,可这事并非在他司掌范围内,问他意欲何为?他分明记得前几日上朝时,负责祭祀的李大人已经给他提供过此次祭祀的方案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要问他作甚?
“不知陛下的意思可是对李大人的草拟有不满?若是错漏,让他改了便是。”
显然帝辛不是这个意思,也不吭声,淡淡摇头:“错漏倒是没有,只是孤听闻终葵一族祖上乃是颛帝之后,对神更是无上崇拜与尊敬。”
“那是自然,颛帝于吾辈亦神亦祖断不敢有半分忤逆与不敬。”合着讲了半天废话,陛下今日怎么说起这个?
随后两人陷入沉默,开始听起池台上的离战表演。
“羿寻药归家,妻随奉左右,待羿小寐,姮娥遂服药觉身轻,大呼,引弈出观,惊,促追无果,妾后悔而泪垂,人向天远乎,没星群,隐蟾宫,人天永隔……”
离战有条不紊讲述着烂熟于心的文本与故事,这时候的人们都喜欢听这种故事,对长生与神之力的无尽神往,故事结尾稍加遗憾,更能引人侧目,久久难忘。
“好啊。”终葵瑞很是喜欢,第一个予以掌声与喝彩,这篇故事的上下卷在市井中最是卖座,帝辛也点头:“故事是个好故事,只可惜孤并不信。”
终葵瑞一听心里不满,表面还不得不给帝辛面子:“陛下初登帝位不久对民情不通之处也属自然,身为人臣自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自然能领略其中风雅。”
“爱卿答非所问,可是孤的面子不够?”声调在最后拉得极长且有一股狠劲掺杂其间。面色从容,不怒自威,帝王本色尽显无遗。
终葵瑞立马下跪道:“微臣不敢。”
他底下伺候的人发现主子跪了,也不敢不跪,领首的跪下大呼“陛下息怒”,如此排山倒海下去,不消时刻,苑内就跪了一大片。
帝辛眼皮微抬,身子前倾手作虚扶状,“爱卿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终葵瑞一边道着“不敢不敢”,也不会真就搭了他的手起来。
“孤也没有要为难爱卿的意思,只是这祭神奉天,不必劳心费神,更无须用活人祭祀,只是遵从孝敬祖先,没必要屈从神明。贡品改以吉金、时令果脯,乳猪禽肉依孤之见,甚妥。”
这下算是触了逆鳞,终葵瑞也不顾是否会冒犯帝辛,当即言明此行此举,他终葵一族断不答应。
帝辛听得极不耐烦:“既然爱卿极力陈情出拜神敬祖之好处,那孤便成全你,这次的祭品,就由终葵府遴选出吧。”
话尽于此,宣告着宴请的结束与落幕。
回到客栈,离战和孟折听围炉夜坐,四目相对像是有不尽之语,孟折听率先开口:“离兄怎么看待今日之事,这终葵瑞怎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离战喝了口茶,淡定道:“不定终葵正有此意,帝辛算是正中下怀,两人未谈拢,产生这样的结局属实正常。”
“敢问离兄这活祭到底是怎么个祭法,当真如此残忍?”
孟折听一听帝辛要活祭,心下一阵戚然,当司命时批阅修改命簿,只当是过眼符号,不作多想,等真要亲眼所见,不免有所感怀动容。
离战略微沉吟,皱了皱眉道:“有多种……最常见的是祝祷仪式完,用火焚献祭者,人们认为可以涤荡身体,将最纯净的灵魂送入神界,不过也有比较痛苦的多人活埋祭祀以及活剐净化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