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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梦境

‘莫忆,听说你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啊?!!’

林媛一脚踢到她的桌子上,气势汹汹的说

‘你胡说什么啊林媛?!再说我告诉老师了’

莫忆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本,林媛突然用力的踩住她的手,面目扭曲“莫忆,你他妈的装什么清高,我知道,你是老师的心肝,可那又怎样,学习好又怎样,不照样被我踩在脚下”

“我胡说?呵呵,是不是真的大家可都知道,你也心知肚明吧,我可没骗大家啊,哈哈哈......”

“莫忆啊,你这一辈子,就只配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啊”

说完,旁边的人全都笑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帮她。

‘这样吧,跟我道个歉,说不定我就原谅你了呢’

林媛哈哈大笑起来

莫忆捡起课本,看着林媛,面无表情的说‘对不起’

‘大点声啊,你说什么,我可没听清啊’

林媛挖了挖耳朵,狂妄的说

‘对不起!!!’

莫忆低下头,愤愤的说

‘切,今天就原谅你吧’

莫忆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气的说不上话。

霸凌者高高在上,踩着我的手,狰狞的说出那些恶心的话,却要我,向她道歉。

这世间,多不公平。

我也曾试过反抗,可她们只会越来越兴奋,欺负的越来越狂妄,逐渐地,我便不敢说话,也不敢告状了。

有的时候,告诉老师,告的多了,就连老师也会不耐烦的说‘莫忆啊,你不管她,她自然就不会来欺负你了嘛,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知道呢?’

可是事实啊,真的如此吗.......

我不去理会,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那个时候下着雨,我一路淋着雨,恍惚的走在路上,恍惚的回了家。好几次,我多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每当我拿起刀,我又会想起奶奶,又回想起爸爸妈妈。

想起爸爸妈妈出事前的那几天对我说的话‘阿忆,记住,以后不管怎么样,不管爸爸妈妈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知道了吗?’

‘可是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

‘爸爸妈妈,会一直在的’

窗外月色依旧皎洁,爸爸坐在旁边,神色复杂,而妈妈抱着我,轻轻的哄我入睡

‘爸爸妈妈,会一直在的’

原来那一天,他们说的,是遗言。

莫忆苦笑着,不停的抽泣,章晓天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她没有拒绝

章晓天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

夜色寂静,相对无言,这一夜,经历了太多,无法承受的事,大家一时都无法回过神,心有余悸。

“大家先回去吧,秦珩,今夜你照顾阿岚,好吗,这么多人一直在这也不好”

林湘颜看向秦珩

秦珩缓缓抬头,回道:“好”

谢之远要走的时候,拍了拍秦珩的肩膀:“照顾好她”

---

秦珩坐在病床前,呆呆的看着荆岚,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面色苍白

‘姐姐,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秦珩握着荆岚的手,悔恨的低下头。

荆岚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映月湖

湖面波光粼粼,花月相映,风一吹,所有的事物都在摆动起来

‘你看你,今天要不是我,你就又要被他们揍成猪头啦!’

一个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站在草地上,叉着腰,看起来活泼可爱

‘对,对不起......’

男孩低下头,悻悻的说。

‘抬起头来’

女孩伸手就抬起他的脸,笑着说‘你这样不行呀,你要学着站起来,勇敢一点,不要再被人欺负啦!!!’

男孩呆呆的看着她

‘好,我要勇敢’

风袭来,吹动女孩的裙摆,随着梦境,消散。

而后,她看见那女孩坐在榕树下,冗长的枝条长到地面,随风摆动,一位看起来端庄秀雅的女人走了过来,在女孩身边坐下,对女孩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和阿姨说说嘛’

女孩看见她,一下扑在她的怀里‘啊!就是好久都没看见阿姨了,好想你!’

女人笑着,阳光稀稀疏疏的映照在她的发梢,闪闪发光。

‘阿姨也好想你呢’

‘要是我家那个小子能像你这样开朗就好啦’

女孩一口亲在女人脸颊,逗的她哈哈大笑

‘怎么会呢阿姨,他可乖了,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他啦,有我罩着他!’

‘好好好’

女人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笑着看向女孩。

荆岚愣在原地,她竟觉得,这女孩,有点像自己。

梦境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温柔。

随风,消散。

病床前,男人紧紧握着女人的手,嘶哑着声音,哽咽着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旁边站着好多人,其中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女人,只是一直在摇头。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远方夕阳红尽,天空裂开,一抹光照到病床上,照着男人握着她的手,金色的光充满了整个阴冷的房间,视线渐渐消散。

狂风乍起,席卷起一地的枯黄,旋转又复,悬停在半空,倏而落下

女孩拿着一张证件照,转过头,笑声悦耳‘你看,我好不好看’

男人驻足,修长的背影里洒满了光影,风吹动他发梢,他的睫毛微动,笑着说:‘好看,结局怎么样都好看’

这一切,为什么,这么让我心痛。

荆岚呆呆的站着,像一个过客,看着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的真实又虚假,可这是梦,是我的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

梦境外夜色已深,窗外的落雪依旧洋洋洒洒,秦珩坐在病床前,看见她的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泪,轻轻的,抚摸着她脸颊。

就让我,肆意这一次吧,姐姐。

---

落雪渐停,周遭寂静,徒余病房里一抹昏黄的的灯光,照耀少年背脊。

梦境无声,倏然破碎,消散。

我仿佛看见一缕柔光,模糊眼前视线,世界,又悄然归于沉寂。

离歌唱罢,回忆初醒,梦境里的茉莉却漫山遍野开遍,男孩看着女孩的眼眸,分明未尽眷恋,那是谁呢,那是谁啊,我,知道吗......

我分明看见最后一场梦境,隔着千山万水,山川风月,他独自走在那方草地,漫山的青绿和其间点缀着的茉莉,随风兀自伤悲,仿佛也在难过。

我听见了一个女孩在他的背后嘶哑着声音大喊着

‘她已经死了,不论你在怎么不舍,再如何难过,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何不能放下她,放下过去,也放下你自己,好好活着呢?!!”

“要是她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定是要难过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让你好好活着......是她的愿望啊,你舍得让她难过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孤掷一念啊,你认清点,不论你再怎么折磨你自己,她都无法再回来了啊......!!!”

男人转过头来,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却未曾遮盖住他那坚定的眼神。

“我去找她,她没死,肯定没死,一年又一年,我总能找到的......”

“你要去哪找?!!”

“我也,不知道......”

男人握紧了拳头,抬头望着天,苦笑着。

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他只是这般,痴痴的往前走,仿佛没有尽头,落叶凋零,在空中下了好大一场雨,始终未肯落下。

也许,她消气了,就会回来了。

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就像疯了一般,始终不肯相信。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真的不忍心看他这么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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