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塔斯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标准的男孩。每当珍妮特女士(校长)大声训斥某个学生违反校规的某条某款的时候,他都会带头鼓掌;即使校长大人长篇累牍,其他学生已经哈气连天,他也会仔细聆听,以便晚上回到家里记到日记上。他会对所有妨碍自己成为一个标准公民的东西都嗤之以鼻,认为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会影响他正常的思维。另外他对公民权力的研究比大人们都要透彻,每当他认为自己正当的,或法律赋予的,或不可冒犯的权力受到侵害时便大声斥责对方,那语气同珍妮特女士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尤斯塔斯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异常的满意,每日目睹他人因违反规矩受到处罚,他的成就感就愈来愈强。但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最近他发现自己得意洋洋的日子正在悄然离去,而这一切都竟源于他的表兄和表姐。自从爱德蒙和露西搬到自己家里来,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他们寄居在这里已经快一年了。诚然,他们不着边际的想法可以为自己提供批评的素材,但时间一久不免让人厌烦,然后就是难以忍受了。看看他们都在谈论什么吧:一个藏在衣橱里的叫做纳尼亚的世界,会说话的老鼠,小矮人,巨人,还有一头吹口气就能让石头活过来的狮子…难道他们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吗,竟然还相信那些只有小孩子才愿意听的毫无用途的神话!
就在尤斯塔斯诅咒爱德蒙早点离开的时候,爱德蒙正站在征兵的队伍里,祈求这一次能够顺利入伍,尽快摆脱目前糟糕的境地。自从一年前从纳尼亚回来后,他和露西就盼望着能早点回去,但时间慢慢地消逝,他们没有发现任何被召唤的迹象。更糟糕的是,父母去美国工作了,彼得和苏姗也同他们走了,只留下他和露西完成伦敦的学业。他们不得不寄居在叔父家里,于是新的噩梦开始了。他的表弟简直就是个稀有的极品。每当他与露西谈起纳尼亚的往事,尤斯塔斯就会幽灵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讥笑他们年幼无知,缺乏理性。那个讨厌的小家伙还到处告状,不断向叔叔和珍妮特校长打他的小报告。爱德蒙真羡慕彼得和苏姗,前一段收到他们的来信,彼得说他和苏姗正在加利福尼亚的海滩上塞太阳呢。想到自己不得不在伦敦阴暗的雾气里忍受愚蠢的表弟喋喋不休的抱怨,爱德蒙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的证件?”
征兵处长官的询问打断了爱德蒙的思绪。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登记处的前面,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谢顶,满脸的严肃。爱德蒙将阿尔伯特叔叔的证件递到他手里,向上立了立衣领,希望它能挡住自己大部分的面孔。
“你到十八岁了吗?”
“怎么,我看起来不够老吗?”
“老?”军官看着身材瘦高,脸庞清秀的爱德蒙,脸上漏出怀疑的神色。
“那么,你的名字是西历特·阿尔伯特?”他接着问。
“不,不,是西历特·A·阿尔伯特。”爱德蒙竭力辩解着。
“爱德蒙,你应该在市场上帮我买萝卜的。”一个挎着菜篮的女孩出现在征兵处的门口,冲着爱德蒙喊着,满脸的埋怨。
说话的是露西,她也长成大姑娘了,留着长长的头发,虽然没有苏姗那样苗条妩媚,但也显得可爱动人。
“哈哈哈!”征兵的队伍里发出了一阵哄笑。站在爱德蒙后面的那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伙在爱德蒙的后脑上粗鲁地拍了一下,“小麻雀,等羽毛长满了再来吧。”
爱德蒙满脸通红,他一把抓起桌面上阿尔伯特叔叔的证件,快步冲出了征兵处。
“小麻雀,我认识那个家伙,他只不过比我大几个月。”爱德蒙一边将装着白萝卜的菜篮子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边冲着露西抱怨,满脸的不忿。
露西好像没有听到爱德蒙的话,她正盯着路边一对年轻的恋人,那个女孩满脸娇羞,正在痴痴地笑着,看起来十分的漂亮。露西下意识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问爱德蒙:“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像苏姗?”
“你说什么?”爱德蒙满脸的困惑,他看着露西鼓鼓的面颊,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算了,我们回去吧。”露西失望地摇摇头,拉着爱德蒙离开了。
兄妹两人回到了阿尔伯特叔叔的家里,爱德蒙气哄哄地走进他和尤斯塔斯共同的卧室,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爱德蒙,有我们的信,是苏姗写来的。”露西一边兴奋地嚷着一边举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她坐在爱德蒙的床边,将信撕开读了起来,“……父母还是像以前那样忙……我会经常接到参加各种聚会的邀请,虽然这里没有纳尼亚那样令人兴奋,但还是有机会认识很多新朋友的,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军官经常请我去海边散步,我想他对我着迷了。”读到这里,露西把信放了下来。
“苏珊是在谈恋爱吗,她不是喜欢凯斯宾吗?”露西问爱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