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散会,李继喜等一些老辛屯的上到前面,眼里都泛着泪光,说,“老矿长老书记今天怎么讲起这些话了,搞的我们都很伤感,平时光干活了不觉得,一想还真是大半辈子都撂在辛屯了,您离休了是不准备在矿上住了?”
魏广忠讲,“没有这事,确实今天算是交班,这班交的不一样,我眼看着树海从一个炊事员一步步走上矿长这个位置,感触比较深,有感而发。”
下面一些人讲,“老书记离休时,咱得搞一个庆祝的场子,热闹一下。”
魏广忠摆摆手,“那不合适,为我一个人离休搞场子不合适,传到其它矿和局里面影响不好。”
一直站后面没说话的周树海这时搭了个腔,“今年是建井队在辛屯建井三十周年,也是个大日子,我觉得这个主题,应该可以搞一下,顺便再给老书记庆贺庆贺。”
旁边的人都鼓掌叫好,“这个值得纪念。”
魏广忠也说,“辛屯建井确实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个人的事不算个啥事,但建井三十周年确实是个大事,我倒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周树海扶正了没多久,就搞了一个建矿三十周年的庆祝仪式,在俱乐部开了一天的会,中午时在食堂里摆了上百桌,从机关干部到下井工人全都有份,没能参加会议的也发了餐券和酒票,每一位辛屯的职工还发了一块手表,表盘上刻着“庆祝辛屯煤矿建井三十周年”,仪式上也宣布魏广忠正式退居二线担任局巡视员,不再担任辛屯煤矿党委书记。
举办完庆祝仪式的第二天,周树海就带着李刚开着矿上新换的皇冠车回到运河县,他爹田秉信终于从台湾回来了。
这些年不少老兵从台湾回来探亲,但田秉信算不算叛徒的身份一直没有完全解决,拖了两年多才动身回来,周树海刚当上矿长工作非常忙,大侄子田学凯专门去了一趟深圳罗湖关,在海关关口接了爷爷回来。
田秉信这次回来讲清楚了他当年到台湾时的情形,他当年也报名要交换俘虏回国,他哭哭涕涕地说,“我跟那些去台湾的不一样,他们不少人本来就是蒋介石的兵,解放战争里被咱这边俘虏了,很多人在家里也没老婆孩子,革命意志不坚决,在朝鲜那边被俘了以后就成叛徒,当了美国人和南韩人的俘虏,就愿意到台湾去。我不一样,家里还有一大口子人,分了五亩地,我当然要回运河县,怎么能叛变!”
“我报的是回到北面,交换俘虏前俺病了,发高烧,管分配俘虏的国民党特务跟上司没有完成任务,就把我放到去台湾那支队伍去了,当时烧的根本就不认人,就不知道哪是哪,就稀里糊涂地跟着队伍走。”
“到了台湾,才知道到了国民党的地方,我就要回朝鲜,国民党根本不让回,最后还给我判了个通匪罪,我在监狱里又关了四年才出来。”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旧的判决令。
宋义波问,“姑父,那为啥俘虏的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