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元和二年十月,又等了一个月,仍是这样。段文昌心内焦灼,却无法可想。
到了十一月初五这天,段文昌陪伯母往大慈寺听经上香。台上高僧刚讲到鹿女为国王生下五百太子,最后全都出家成佛,忽然一个娇脆的女声插嘴道:“这变文故事什么时候讲完?我还等着看杂耍呢。”
众人侧目,段文昌不由也看去,却是个衣饰华丽,容貌灼若芙蕖的少女。
伯母低声微笑道:“那是新节度使家的孩子。”
“哦。”
高僧继续谈讲,段文昌忽然问:“是新节度使武元衡的女儿?”
伯母诧异:“你这孩子,可惜武节度使不肯见客。你不知道,你三叔叔早就写信托他帮你……”
“不看了,”众目睽睽下,武德柔立起身便走,“闷气死了。”身后婢子仆从连忙跟上。
段文昌站起追过去。
“武女史请留步。”
大雄宝殿深远的出檐下,武德柔站住回头:“你叫我?”
她的傅姆忙挡到她身前,肃脸道:“谁家郎君,竟敢在我们跟前无礼?!”
段文昌上前一揖:“临淄段文昌,有扰了。”
武德柔看着他,段文昌抬脸时两人恰好对视,他连忙垂下眼。
武德柔拿翠羽绣扇半掩住脸庞,上下看看他,噗嗤笑了。
段文昌垂目诚恳道:“本不该打扰女史,实在是有件急事,需求见武节度使。”
武德柔放下羽扇:“哦,找我阿耶的,他近来不见客,谁也不见。”
段文昌踌躇道:“我知道,那么,多有得罪,能否烦请女史为我转交一封信?”他从怀内掏出一只泥金信封。
“胡说。”武德柔的傅姆先急了,“你也是世家子弟,怎能如此恬不知耻……”
“得了姆姆,”武德柔打断说,“我看看是什么。”
傅姆只得接过信封,却打开自己先看。
“什么东西。”她嫌弃地翻看那筋纹错杂的黄麻纸笺。
“您又不识字。”武德柔夺过纸笺。傅姆不甘,只得恨恨盯着段文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