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军官却做个文官的长揖,起身笑道:“在下刘辟,长安人,贞元中进士擢第,宏词登科。”
“哦?进士出身?那还是满腹经纶了。”韦皋大感兴趣,“及第不易,何不就待在长安等候出身,去边疆做什么?”
刘辟笑答:“‘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下官立志,‘宁为百夫长,不作一书生!’”
韦皋自己文武全才,见了这等人物,岂不喜悦,便又问他:“那么战场上,杀敌如何?”
刘辟看上司支使一眼,神色飞扬道:“以一敌十。”
薛涛先噗嗤笑了,韦皋也笑,支使隐藏在大胡子下的脸都红了,抱拳说:“臣这位属下确实还算勇猛,记过不少功。”
韦皋便说:“好,好,回去交接一下,就不要回军营了,在我身边,做个从事。”
众人都惊讶,余下几个青年军官更是又惊又羡。刘辟却回绝:“多谢节度使!不过,我不想呆在幕府,太闷气。”他不愿做一辈子幕僚,还不如立战功求出身。
话刚落地,就被支使从身后掐住后颈摁下,险些跪倒。
“还不谢恩!”支使粗声说。
薛涛不由撇撇嘴,韦皋看见,笑道:“你想说什么?”
薛涛便落落大方道:“我想说刘辟刘参军太不通,领兵打仗难道就非要在沙场吗?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跟着节度使能学到的,难道会比在边疆少?”
韦皋一笑,刘辟方俯首说:“如此,多谢节度使!”
谈毕边事,军官们退下,琪奴躬身笑说:“梅花有一分了。”
这是西川节度府自设置以来的规矩,从入冬起,每日由书僮报告合江园梅开的程度。等开到六七分,就好赏梅赐宴。
别人不论,薛涛先喜笑颜开,她非常喜欢这个风俗,觉得很美,很有意味。
这年梅开不到五分,韦皋高兴,早早便赐宴合江园。这日恰是大雪节气,但成都一般不会真的下雪,梅花便在这样冷而不厉的西南天气下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