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老夫不小心坠入这间屋子,里面虽然也有凶险,却并没有这种声音出现。”
三山门长老席诸压低声音说着,一边死死盯着屋门,想要寻找到哗哗响动的来源。
但是,里面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幽黯,就像是墨汁凝固了一般,目光根本无法透入门内数寸,自然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苏暮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无声无息间,星灵悄然开启。
刚才在与席诸战斗时,他曾经朝着屋内瞄了几眼,可以确定大致能看到里面的家具摆设,并不像现在这样黑暗如墨,连目光都要被完全阻隔。
只不过当时正处在交锋之中,他也没有多余精力去深入探查,正好现在可以借助星灵进行回溯,看一看屋子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苏暮眯起眼睛,看向身前浮现的虚幻场景。
房间的面积倒是不小。
不过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
只有寥寥几样家具,完全就是贫苦人家的布置。
“恩?”
只是当他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焦黑的地面上有几枚脚印,而且是刚刚踩下不久,所以才会留下如此清晰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这些脚印的长度还不到三寸。
别说三山门席长老的一双大脚,哪怕是身着戏服的许青衣进去走上一圈,也不会留下如此精致小巧的印痕。
但奇怪的是,虽然脚印像是小孩子踩下,但每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却足足三尺有余。
即便是身高超过平均值的成年人,除非是以跑跳的方式前行,正常走路都不太可能迈出如此大的步幅。
苏暮将这个疑惑暂且按下,目光追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整间屋子的最里面。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线聚焦在靠墙摆放的木床中央。
死死盯着眼前的虚幻场景,看见了一道若隐若现的模糊黑影,似乎还在对着他露出难以形容的诡异笑容。
就在此时,他竟然真听到了嘻嘻笑声。
仿佛真实存在,却又似乎并不存在。
从那间门洞大开的黑暗屋内传来。
苏暮还在盯着眼前的虚幻场景,准备仔细辨认刚刚出现的尖细笑声,眼角余光却看到许青衣毫无征兆面色大变,就连另一边凝神戒备的席诸,脸色也在这一刻苍白难看到了极点。
“走!”
许青衣一声低喝,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她距离木门最近,话音未落已然闪身而出。
苏暮紧随其后,连星灵都来不及关闭,穿山式便已经全力发动。
骤然掀起一道狂风,穿透浓郁雾气,闪电般冲出了小院木门。
“还说什么要有好运气,老夫的运气才是差到了极点!”
席诸距离院门最远,而且就在黑漆漆的房间近前,此时此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只觉得口中发苦,后背肌肉紧绷,耳边还不停回荡着嘻嘻笑声,如有一道凉气自脚底直窜头顶,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猛地炸了起来。
就在此时,除了嘻嘻笑声之外,他又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响动,仿佛紧贴在自己身后,只差一线距离便要碰到了所穿的棉袍锦衣。
“那具上吊的尸体呢,怎么突然不见了踪影!?”
在恐惧与本能的驱使下,席诸陡然爆发出巨大力量。
轰隆一声将脚下地面踩出個大坑,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半开的木门狂飙而去。
甚至在冲到小巷之后,他也不敢有丝毫停歇。
一口气憋住不断向前突飞猛进,直到将苏暮和许青衣超出几个身位,才终于敢稍稍松弛一下差点儿崩断的心弦。
“席长老刚刚发现了什么?”
三人前后间隔数步,行走在灰雾弥漫的狭长小巷。
许青衣位于前面探路,在另一扇木门前停下脚步,语气轻柔缓缓问了一句。
席诸走在中间,心有余悸转头看了一眼,“我听到了像是小孩子的嘻嘻笑声,从那座院子逃出来的前一刻,还隐隐听到了哗哗响动,仿佛紧贴着背后突然出现。”
“哦,差点儿忘记了,就在老夫从院内向外狂奔时,原本被我弄倒在地的那具上吊焦尸,却是不知为何也消失不见,我也不知道它到底跑去了哪边。”
许青衣微微颌首,目光看向苏暮。
他观察焦黑木门,思索着慢慢道,“我也听到了嘻嘻笑声和哗哗响动,而且除此之外,在那间屋子的黑暗深处,我似乎还看到了一个坐在床上的模糊影子,也不知道它到底是真的就在那里,还是自己一时眼花所致。”
“坐在床上的模糊影子?”
许青衣眉头蹙起,面上彩妆却没有丝毫掉落,“苏公子能否和我形容一下,那道模糊影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我很难形容它的样子。”
苏暮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如果只看脸的话,就像是一个面容扭曲的小孩子,但它却又有着竹竿一样的长手长脚,如果站起来的话,比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更高。”
“嘻嘻笑声,哗哗响动,吊挂尸体消失无踪。”
“再加上黑暗中的模糊身影,长着似是小孩子的面孔,却又有着竹竿状的细长四肢。”
许青衣咬住下唇,陷入沉思,“如今我也无法确定,我们发现的这些异常是否邪祟本体。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黑空巷内的邪灵已经开始复苏,并且注意到了我们三人的到来。”
席诸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老夫曾听一位前辈说过,邪祟复苏之后,就要进食补益自身,那么依着青衣小姐看,我们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除了隐藏在黑空巷内的生路外,如果能找到它的命门所在,或许就有机会使其重新陷入沉眠,那样的话我们也能逃得一条性命出来。”
许青衣说到此处,忽然一声暗暗叹息,“但据我所知,也就是传说中的通幽邱家有这样的本事,其他人想要窥破邪灵命门殊非易事,更不要说像我们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她却蓦地闭口不言。
哗啦!
哗啦哗啦……
仿佛铁链拖地的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