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陷入那团犹如烂泥的尸体,直至一脚顶住房屋门槛,才算是堪堪停了下来。
站定脚步后,锦衣老者表情积郁阴沉,仿佛要滴下水来。
他看出来对方应该只开了左右手窍,但经过连续两次交锋,才发现这家伙的御气于外竟然如此雄浑狂暴。
比起他自己的三窍齐动都不遑多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稍胜一筹。
直打得他浑身酸麻,筋膜脉路俱都胀痛。
尤其是那股扑面而来的邪异腥风,内里似乎还带着浓重毒性,不小心吸上一口便感觉两眼发黑,差点儿就要被阴到闭过气去,也因此在第一次对撞交锋时完全失去了先机。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刚才对方出手再重一些,他被破气受伤都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眼见得苏暮再度直冲过来,锦衣老者也不敢再与之正面交锋、而是身法陡然变得灵巧机变,脚尖连点地面朝着一侧滑开。
与此同时,他的拳势也随之变化。
从之前的以刚对刚,以硬碰硬,刹那间变得阴森诡秘,宛若寒冬风雪寻隙而入。
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接连两次的正面对拼,再加上猝不及防吸了一口腥风,已经让他筋膜脉路震荡,身体也因此酸软发麻。
如果再继续这样硬拼下去,邪祟会不会被招来不清楚,他怕是就要被这个疯子左一掌右一掌砸到破气重伤,然后无比憋屈地死在这黑空巷里。
“这老东西招法阴沉冰寒,莫不是和三山门宋香主有什么关系?”
苏暮心中一动,更是毫不留情发力紧追。
他也没有什么精妙招法,从头到尾都直来直去。
先以穿山式发力进逼,紧接着便是割草推磨式猛击。
偏偏速度极快,力量极大。
再加上热浪升腾,腥风四溢。
让锦衣老者简直是苦不堪言。
他左闪右避、左支右绌,凭借着灵活身法和诡秘招式,才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勉强支撑下来。
“不行,这样打下去还是不行。”
“这家伙的气力仿佛无穷无尽,完全没有任何渐缓的迹象,若是拖得时间长了怕是就要将邪祟引来,到时候还是逃不过一个惨死的下场。”
又是一次极限闪避,与重重砸落的掌势擦肩而过。
锦衣老者心中念头再动,眼底陡然闪过一抹精光。
他原打算先暂避锋芒,待到对方攻势减缓后再做打算。
或许必须要硬生生忍下这口恶气,还是收拾心情得和这个蠢货好好商量,看能否联手从黑空巷中脱身而出。
但他却没有想到,纵然接连爆发了十几掌,迎面而来的攻势都不见衰退,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狂暴起来。
关键是伴随掌势而来的腥风,叠加上灰色雾气的涌动,让他在对抗闪避之余连话都无法说出,再这样下去绝对要将邪祟惊扰招惹过来,到时候谁都无法抽身脱逃。
嗡!!!
就在此时,苏暮下一掌已经轰然砸落。
“咄!”
锦衣老者陡然一声断喝。
接连三声爆响自双手和左肩荡开。
他一改之前闪躲退避的打法。
猛然顿足踏地,御气爆发。
双拳如蛟龙般交缠而上,重重击打在迎面而来的鲜红手掌中央。
砰!
拳掌交击。
锦衣老者一声闷哼,面上闪过不正常的晕红,终于是脱离到了战圈之外。
另一边的苏暮则面色微变,自交手以来第一次被动向后退开。
直到后背撞上一片焦黑的石墙,才算是稳住身体停了下来。
“停停停!”
“不能再打了!”
“绝对不能再打了!”
锦衣老者喉咙涌动,唇角一缕鲜血溢出,却连擦拭都来不及,接着用最快速度开口说道,“小兄弟,我是三山……”
“我管你什么三山五山,老东西不知死活,竟敢躲在门后意图偷袭我,给我纳命来!”
苏暮陡然一声暴喝,顿时将锦衣老者说到一半的话生生打断。
也让他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甚至心中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非要和这个疯子说这么多,介绍自己的身份更是多余到了极点。
就应该一开口就言明当前利害,才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对方听个清楚明白。
热流涌动,腥风再起。
苏暮身如猛虎作势欲扑,却又在最后一刻猛地停住。
他转头看向被打碎的木门,却发现那里竟然已经恢复原状,和最开始见到时竟然一模一样。
紧接着,吱呀一声轻响。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只苍白如纸,不见丝毫血色的手伸了进来。
“老先生说的不错,这里确实不宜大动干戈。”
伴着细细的女声,一道纤柔身影自门外款款走入。
她头戴玲珑紫冠,身着繁复戏服,脸上还涂抹着一层厚厚彩妆,让人无法真正看清到底是什么模样。
女子在门内站定,左右各看一眼,垂下头去幽幽说道,“不管是诸如两位这样的武者,还是像小女子一般有灵在身的玄门中人,都是黑空巷最喜欢的血食。
所以我们才会在其再次现身时被卷入其中,还不知能否从这里安全脱身而出。”
“所以说,我们如今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再内斗下去便是一条死路,唯有齐心协力方能博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