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扑面而来。

李晏出门右转，停步，伸手，敲了敲隔壁的门。

敲了三次，豆腐铺内才传来秦玉莲警惕的声音，“谁呀？”

“莲姐，”李晏应声。

门吱呀打开，浑身热气腾腾的女人抹着脸上的汗，目露疑问的看了过来，“小李公子？你怎么……你这是……”

“去治眼，”李晏提了提木盒示意，转而笑道，“没什么，就是临行时感觉有些饿了，想再找莲姐你要碗豆浆喝喝，不知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秦玉莲笑了，转身就往内走，“你还真会找时候，刚煮开你就来了……”

声音轻快，越走越远，李晏忽然喊道，“莲姐，帮忙多加一勺糖。”

“嗯？”脚步微顿，秦玉莲转身看了一眼，又点头继续往内走，“还要加糖？你要喝这么甜吗？……算了算了，随你了……”

她边走边念叨着，李晏依旧站在门口，面带微笑，没有说话。

很快，女人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视线里，端着碗，小心翼翼。

李晏赶紧接过，正要致谢，秦玉莲已经当先开口，“给你多加了一勺糖，不知道会不会甜过头了，你慢点喝，小心烫，我得去看着火……”

说着话，她已经火急火燎的往后院而去。

李晏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而低头，喝了一口滚烫的豆浆。

真甜。

这种滋味，真让人迷恋。他想着，低头，又小心的啜了一口。

“莲姐，”他抬起头，往屋内喊。

“来了来了……”年轻的妇人又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人未至，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么快就喝完了？没烫着吧……”

“太甜了，我喝不下，”李晏面带歉意，小声道，“只能浪费了，不好意思……”

“我就说太甜了，你非得加糖……”秦玉莲念叨起来，嗔怪的看了看他，转而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吧，来，给我……”

李晏却没有把碗递过去，而是将放在脚边的兽皮包裹递了过去，“莲姐，这包裹就先放你这里吧。”

秦玉莲早就疑惑这个包裹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此时李晏提起，也没多想，伸手便接了过去，“你是去治眼，又不是出远门，怎么还把包裹给带上了？”

她也就随口一说，李晏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只是将还剩半碗的豆浆递给秦玉莲，提起小木盒，转身离开。

干脆利落，不再回头。

身后，秦玉莲忽然愣了愣，感觉有些事发生了，又感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怎么说走就走了？”她忍不住蹙眉，莫名感觉有些烦躁，“招呼也不打，真是的……”

她自语着，眼角余光看到手中的碗，心头那种莫名奇妙的烦躁感，又更深了些。

“浪费！”她端着碗的手动了动，却又停下，终究还是舍不得就此倒掉。

于是她低头，吹开热气，小心翼翼的吸啜了一口。

真甜。

她想着，抬起头，甜意便已不再，只有甜蜜之后的苦涩，弥漫在口腔。

“真苦……”她吐吐舌头，抬眼再看，夜色弥漫，那道背影早已消失，再也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