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一路跑到稻田旁,才找到趴着的两人。
做娘的心都细,她随便扫了两眼,便看出女儿的草鞋不跟脚。
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想必来见她的路上,早被草鞋磨破脚掌。
云燕忍住眼泪,不敢说话,便偷偷用手指了指芦苇荡。
风昂当即会意,弯腰拉着夏梦柔,贴着高耸的田埂,一路摸进芦苇荡。
不一会儿,身后的苇子沙沙作响。
未看清来人,便见来人张开双臂,把夏梦柔勒进怀里。
“傻闺女,谁让你来的!”她低声嚎啕。
“娘亲,我想你!”夏梦柔也流出眼泪。
母女俩抱的愈来愈紧,哭声也逐渐拔高。
“嘘!两位小点声,别把黄狗招来了!”
母女俩点点头,互相为对方擦泪。
须臾后,云燕突然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大腿。
“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夏梦柔坐上去,正要倾诉,云燕却扯掉她的草鞋,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云燕端着脚左右看不完,弄得夏梦柔反有些不好意思。
她嗔道:“娘,你干嘛,风昂还看着呢!”
云燕却毫不在意:“柔儿,回去记得用温水泡,千万别用热水。”
“哎呀,我知道了!”她说着缩回脚,脸色通红。
云燕亲手为她套牢草鞋,这才缓缓起身,打量着风昂。
“这位道爷是?”
风昂心中腹诽道:“总算看见了,我还寻思我也没贴隐身符啊。”
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他掸掸鹤氅,恭敬的作揖:“小子拜见伯母,我叫风昂,是柔儿的……算是丈夫吧。”
云燕皱眉怔了怔,很快便释然。
她虽被囚在浣衣坊,但也听说过,女儿近日成功招婿。
“你嘴上……”
“是假的,我只比柔儿大几岁,”风昂立即会意,揭开假胡须一角。
云燕这才放心,抓住女儿的手。
她感慨道:“好俊的后生,傻闺女,你比娘有福气!”
“哎呀,”夏梦柔捂着脸。
风昂正想客气两句,耳中却听见“呜呜”的低鸣。
他拨开芦苇,那条黄狗,果然跟了过来。此刻正弓着腰,按着头,作势前扑撕咬。
“汪汪汪!”
风昂不再犹豫,飞出道符纸,转瞬捆紧黄狗的嘴。
黄狗哪见过此等手段,吓得夹紧尾巴,凌空扑腾几下爪子,掉头便逃。
“不好!”
他心里惊呼声,飞身跃出芦苇荡,一脚把黄狗踢翻。
他按住拼命蹬腿的黄狗,扭头喊道:“你们母女先聊,我把这个麻烦弄走。”
“女婿啊,”云燕拨开苇子,“可不能要它性命,这黄狗是陈嬷嬷的心肝尖!”
风昂摆摆手表示了解,拖着黄狗跳进稻田。
“啪!”云燕手臂挨了巴掌。
她回过头,女儿正含羞带怒,冷眼瞪着她。
“娘,你乱喊什么,我跟他又不是真夫妻!”
云燕笑着刮了下她的鼻梁:“得了吧,你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娘还看不透你?”
“哎呀,不是,就不是!”
母女俩相拥倾诉,夏夜的微风,时不时拂起她俩的鬓角。
女儿见到娘,自然是瞒不住话。
夏梦柔一口气,便把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女儿越说越委屈,趴进娘怀里哽咽。
娘亲听完却不难过,反开怀大笑。
夏梦柔很不解:“娘,你笑什么?”
“柔儿,都是命。你那死鬼爹,要是有风昂一半机灵,早听娘的话杀了夏杰,咱家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他机灵吗?我看他是可恶,总是戏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