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问完,夏梦柔忽地垂下脑袋,双手不停搓着衣角。
良久后,她慢慢抬起头。
“好,可遗宝在娘亲身边藏着,咱们得先去浣衣坊。”
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时,声音越来越小,也不敢去与风昂对视。
风昂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可眼见古宝要到手,便没做计较。
两人各怀目的,神情都很欣喜。
遂草草吃光早饭,坐在房里等天黑。
临近中午,夏杰果然派人来交涉。
果不出风昂所料,他不仅没敢问罪,反而让夏三代替容婆道歉。
道完歉,夏三又笑吟吟把风昂拉到一边。
说家主有交代,以后再有奴婢不恭的事,请姑爷忍住怒火,先向家主汇报。
免得姑爷动手失了体面,别的院子的宗族,又看咱家笑话。
风昂心中一阵腹诽。
按理说,应该容婆来谢罪。可她没来,就说明夏杰使唤不动这位,妻子陪嫁带来的乳娘。
又提前打预防针,说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希望先交给他处理。
则表示王夫人省亲回府后,一定还会找麻烦。
风昂心中一阵好笑,都说他是赘婿。可夏杰在妻子面前的地位,尚不如他。
但对方没撕破脸,他也只好假装同意。
于是乎,风昂与夏三互相抱拳,都称早上的事是场误会。
……
子时刚过,西别院的房门,悄悄闪开条缝。
一个束发的清秀道童探出脑袋,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
“风……师父,没人!”
“嗯,”风昂拍拍她的肩膀,抢先跨过门槛。
他粘着山羊胡,身披蓝色鹤氅,肩搭狼毫拂尘。龙行虎步,满面坦然洒脱。
道童则身着对襟短打,蹬着不合脚的草鞋。被后背宝剑,压的皱眉苦撑。
“风……”
“噹!”风昂弹了下她的脑门,“又忘了!”
夏梦柔揉揉脑门:“师父,夜色已深,非要打扮成这样?”
“当然,万一碰见打更人,你一身小姐华服,人家还不得当你私奔报官?”
“那把剑拿走,我背不动!”
“忍着吧,哪有师父背剑,徒弟享福的道理。”
他捋了捋假胡子,迈步向前走。
两人前后而行,专捡小路走,有惊无险来到养牲口的南柴院。
风昂四下看了看,忽然蹲在墙根,拍拍自身肩膀。
“上来,我先架你上去。”
“啊,”夏梦柔愣了下,她一个黄花闺女,坐人身上,总有些害羞。
“风,师父,这不好吧,咱还是走后门吧。”
风昂瞪了眼她:“干这种他娘的事,能走门吗?”
“你当门房是聋子?少矫情,我还没嫌你重呢!”
夏梦柔气的跺了下脚,红着脸跨上他肩头。
待她翻过去,风昂提起灵力,拔地而起,纵身跃过墙头。
顺着她的指引,两人装成赶路的道士,急急朝镇西的浣衣坊赶去。
一路上倒也清净,除了两个晃悠的酒鬼外,谁也没遇见。
“就是这?”风昂眺望眼前的建筑。
浣衣坊不大,三间屋连着篱笆墙,坐落在河水旁。
周围很空旷,都是些刚载苗的稻田。
风昂抬头看了眼,月过中天,已是下半夜。
可浣衣坊最左屋里,还闪烁着烛光。
他侧耳听了听,似乎还有间断的撩水声。
“怎么办,”夏梦柔凑过来,“要不咱装成追妖的人,闯进去斩妖?”
风昂扭头瞥了眼她,心想这丫头是不是戏文听多了。
他压低手掌:“别急,先看清里面是谁。”
不久后,草屋房门被推开,一个免起衣袖的妇人,架着盆走出来。
“哗!”
“是娘,风昂,是娘!”夏梦柔激动的摇着他手臂。
“知道了,别说话!”
风昂低吼了句,便提起灵力,灌于右耳诸窍门。
所幸稻田离草屋不足五十步,他勉强能听清里面的低语。
一个妇人吼道:“少你娘苦着脸!告诉你,你女儿犯了错,要不是二奶奶求情,你还想洗衣服?陈姨非带着浣衣坊的娘们,狠狠挠你一顿!”
“罪妇不敢有怨,”另一个妇人倒很平静。
“算你识相,听真了,你只要听话,咱们都清净,不然陈姨有的是手段治你!”
“去!到门外揉去,陈姨被你害得,困得脚跟直发软!”
妇人嗯了声,端着水盆出门,身后还跟着条监工的大黄狗。
“娘出来了!”